牯岭之夜

树边上的人

　   雨刚停，小风吹着，夜凉。

　　湿漉漉的路面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和树上的灯光，店铺的灯光，街心公园的灯光交相辉映。黑和亮，斑驳变幻，这牯岭之夜就生动起来。

　　街上人多，车多，但奇怪的是不嘈杂。这山，这树，像是一个巨大的吸音器，多大的动静都能默默地吞咽进去。

　　我坐在街边的白色条凳上，看着人潮涌动的街面，时时会有些恍惚，仿佛他们行走在银幕之上，每个人，或嬉笑，或木然，或呱噪，或沉默，表情不一。但听不到声音。心静自然凉，我想起这句话。心静也自然静。

　　街对面的街心公园。临时搭起的舞台上，三个俄罗斯青年正在跳着热情奔放的舞蹈。我们刚好碰上庐山举办的牯岭国际音乐节。

　　我坐的地方虽然地势高，但角度不好，一棵大树挡住了舞台的一半。离得远，我也看不清楚。有时就用相机看，镜头拉近了他们就在我眼前，不想看，就把镜头推远。

　　更多的时候，我微微地低头，闭目，用心听，音乐，歌声。这些却是能够听清的。

　　半弧形的白色栅栏围住了长凳，我坐在上面，用手划着栏杆上凉凉的雨水，偶尔抬眼看看街景，陌生的山城，离我最近的美景。我想这有多么好，我喜欢这样的氛围。这就是享受吧。

　　身后的店铺正迎接着他们一年当中的盛景。女儿看中一家店铺的玩具面包、蛋糕、甜面圈之类的，大都是形象逼真的吃货，那面包居然能散发出真面包的香味儿。女儿的目光黏在玩具上面，买了一个又一个。起先我不让她买多，这些比真面包还要贵的假东西，因着旅游景点的缘故，价高得离谱。后来实在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同意她买。想想也只有她这个年龄才稀罕这些玩意儿，过了这个年龄估计送给她也不会要吧，这么一想心就软了，就由着她了。

　　女儿对街头的歌声不十分感兴趣，年纪小吧。而她爸爸更是心急如焚地等着送我们回住的地方，等着去酒吧和同事们喝酒，飙歌。

　　可是这么美的夜！

　　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我想要的真不是这样的。但我还是收回心思，收回目光，跟着父女俩，朝住处走去。

　　从美庐过去，那儿有个烧烤摊，烤肉的香味窜入鼻子。女儿手拿着烤里脊肉，开心起来。她爸爸也因为即将可去酒吧而笑容满面。

　　呵呵，这牯岭之夜，我也来过，看过，享受过，也没有什么不满足了。

　　人生大抵如此，才可以幸福吧。

　　                  2012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