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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上的明珠——百年新诗百首选读[2]
作者:山城子
选:
徐志摩的《沙扬娜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徐志摩(1897~1931),现代诗人、散文家。名章垿,笔名南湖、云中鹤等。浙江海宁硖石人。著有诗集《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云游》,散文集《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秋》,小说散文集《轮盘》,戏剧《卞昆冈》(与陆小曼合写),日记《爱眉小札》、《志摩日记》,译著《曼殊斐尔小说集》等。他的作品已编为《徐志摩文集》出版。
读:
这一首的优秀,直是一个定格了的历史镜头。让人亲切的不仅是日本姑娘,还有印度的文学泰斗。踌躇满志的青年诗人无疑是太仰慕而追随东瀛陪游。这一游肯定是深度了交往,肯定是深度了诗艺的交流。
原本是一篇长诗,每章五行地写出了十八首,如一串质地不同的珠子,玉石的,玛瑙的,珍珠的,夜明的缀于后。本来是完整地收入了诗集,再版时竟只要了这个最后。哈,至今已然八十八年过去,这个“沙扬娜拉”早不胫而走。
所以不胫而走,关键是美的魅力丰蕴在里头。动人是从第一句就开始的,“最”的强调,已把美韵铺就。“低头”既是大和民族女性的送别礼节,也高屋建瓴地呈递给那个“娇羞”。“水莲花”的喻体,质如柔玉,这个视觉效果真切而朦胧。真切在莲,朦胧在肖像。遂把想象借助“不胜”的水莲花递给读者。读者怎样想象,都越发美。貌,已朦胧地在了;情,则立刻以听觉奔流。
“珍重”复沓“珍重”。这一声的情,比深秋还深幽,难怪“甜蜜”!但毕竟是道别,愈“甜蜜”,自然是愈“忧愁”。啊!还有一声“沙扬娜拉”(再见),应是出自诗人之口。呵呵,精短的五行诗,就鲜活在了新诗永久的街头。只要你来逛这个村落,就会被吸引驻足而美美地享受。
这是擦肩而过的爱吗,为什么这样地脍炙人口?大多数人都认同为情诗,关键是他写活了一位白莲般的淳美柔秀。会不会别有寄托呢,如果联系他这次难忘的陪游?
大凡美被极度建构的时候,就有了多重的魅力。如重瓣的花儿,如音乐的重奏。浅层的美,我们已经直接地感受。那个温柔娇羞有情的女郎,已经不知被多少读者悄悄接受。而深层次的美,或者就在陪游里。说再见的应当是那位诺贝尔奖的获得者,那位等身之作的文学泰斗。爱而至深的形象乃是诗人自比,“娇羞”是觉自己远不够成就。“珍重”是分手时由衷的祝福,一老一少的异国友谊旷世难求。遗憾是无法对证那失事的飞机了,在天之灵或可回以轻轻颔首。
2012-7-26于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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