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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与活的真概念——百年新诗百首选读[5]
作者:山城子
选:
有的人
——纪念鲁迅逝世十三周年有感
& 臧克家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
“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
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做野草,
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作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的人,
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1949年11月1日于北京
臧克家:近代杰出诗人,著名作家、编辑家,忠诚的爱国主义者,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中国民主同盟盟员,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三届代表,全国政协第五、六、七、八届委员,第七、八届常务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第一、二届理事,第三届理事、顾问,第四届顾问,第五、六届名誉副主席,中国文联第三、四届委员,第六、七届荣誉委员,中国诗歌学会会长,中国毛泽东诗词研究会名誉会长,中国写作学会名誉会长臧克家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4年2月5日20时35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9岁。
死与活,不应当疑难——只做一个“眼”的,即为“死”;“活”至少要两个“眼”。而“活”的积极意义,在于活成辽阔又辽阔的一大片。就是说一门心思为自己,活着也等于死去;而为他人,为绝大多数人的人,就是死了也还是活在人们的心里。《有的人》这首著名的诗篇,应当说第一节,已经高度概括了这样的伟大内涵。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我读这首诗虽已多年,但这第一节却在我心长久地新鲜。
新鲜之一,是诗人创造了一个新的艺术手法。如果命名,完全可以称为“悖反”。这是从生活逻辑出发,而进行的判断:不是吗?人死如灯灭,活生生地变成了一缕青烟;而活着的人就是活着呢,与活着的状态怎么样无关。但,诗人偏偏悖反常理而说,又能深刻地其说自圆。
这新鲜之二,在于通俗语言后面的隐含。他明明是在颂扬鲁迅,鲁迅——这两个字却从头至尾不曾出现。说“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我们就不能不想到“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名言;说“到处是青青的野草”我们就因《野草》想到《彷徨》与《呐喊》,想到一株独立支持的大树,想到为了坚持他不肯出国就医,终于实现了“我以我血荐轩辕”。毫无疑问,这比歌颂祖国就祖国祖国地喊好得多,这比歌颂政党就党党地称呼,更像诗歌。
2012-7-30于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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