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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曹东的朦胧——百年新诗百首选读[46]
作者:山城子
选:
◆许多灯
& 曹东
许多灯,在我身体的房间
亮着。我轻轻走动
它们就摇晃
影子松软,啮咬一些痛觉
我上班下班,挤公交车
陪领导笑谈。十年了
竟无人发现
只在一人时,我才小心地打开
并一一清点,哪些灯已经熄灭
曹东:
四川武胜人,1971年1月生。作品见于《人民文学》《中华散文》《诗刊》《星星》《四川文学》《诗选刊》《诗潮》等报刊,有的被《散文•海外版》《读者》转载,译介到美国发表;入选《中国年度诗歌》《中国最佳诗歌》《中国当代汉诗年鉴》《四川文学作品选•诗歌卷》等多种选集;出版诗集《许多灯》、散文集《送你一轮明月》。曾获冰心儿童文学奖、四川日报文学奖、四川省天府文学奖。
读:
只看标题就想到了夜晚的城市,城市的大街小巷。但离奇得很,诗主体形象“我”的“许多灯”,是亮在自己的身体里的。真真的新鲜,想象于别人未曾想象,才可称真真的新鲜。
1、 借着开头说荒诞。
现代诗荒诞手法的广泛应用,是诗走向朦胧的原因之一。荒诞就是明显的不合事理,谁见着人的身体里还有“房间”,且亮着许多灯?但荒诞作为艺术手法它又必然是合理的。它的合理依赖于利用语言的修辞而进行转换,把不合理转换为合理。我们的常识凡有房间必有灯,哪怕是油灯。又知道房间里是可以摆着许多东西的。而我们头脑,是可以摆下许多思想意念的呀!于是乎以能“摆下”为相似点,就可以进行比喻的修辞了。有喻词的是明喻或者暗喻,没有喻词也不出现本体的叫借喻。本诗开头用的是借喻,既借“房间”喻头脑,借“许多灯”喻“许多思想意念”。还原为罗嗦诗的开头就是:“我的许多思想意念如一盏盏灯,在我身体的如房间一样的头脑里明亮着。”这样的罗嗦就由借喻回到了明喻。虽然罗嗦,但很明白,很符合大众把握的语言习惯,很合大众理解的语法规则,因而是合理的。诚然,虽然是大众化的合理,但却没了诗性,没了语言的朦胧之美。诗人进行语言艺术的创作,要的是美学价值,而让读者在审美享受中来倾听诗人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所忧所怨。如是罢了。
2、借第4行说词类活用。
《许多灯》的第4行是:“影子松软,啮咬一些痛觉”。
这么10个字的一行诗,诗人竟两次活用词类。
其一是“影子松软”。影子是光被阻挡所形成的物理现象。可以状影的形容词大体有深、浅、明、暗、虚、实、浓、淡、大、小、远、近等等。而这里偏偏用了只有固态或液态物质才具备的性状的词语——“松软”。这样一“松软”行文就进入了词类活用的“移就”格。诗人所以要“移就”一下,是为了与下一个语段“啮咬一些痛觉” 造成强烈的语义反差。因为松软的影子绝非利齿,尚可“啮咬一些痛觉”,倘若是利齿,其痛苦之烈就可想而知了。无疑,这样表达就明显地扩大了这行诗的张力。可见,诗的张力不是凭空而来的,它需要诗人的技巧和技艺。
其二是“啮咬一些痛觉”。痛觉是动物与人神经的强烈难忍的一种感觉,非固态的东西是无法啮咬的。看来是啮咬错了地方。但从思想深处的痛苦的感觉来看,极相似于被什么啮咬所产生的疼痛。当然可以借喻过来。借喻的结果总得啮咬个地方呀,大腿、手指、肩头、心脏,也许都有了,所以只好请出“痛觉”来代理(借代修辞格),但从“啮咬”一词的角度看,则是省略甲方事物的词类活用的“拈连”格了。
2013-3-29从学习笔记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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