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

天荒一隅

一个人的秋天

就像一个大陆架在海底延伸
我的小山被小兴安岭抛到平原边缘
它很幸运，我也很幸运，当然
幸运的还有鸟，昆虫及更多的小动物
比如松鼠和蛇。松鼠的大尾巴是一个象征
它诠释着运动美学的精彩之处
像乌篷船的橹把握运动的平衡和方向
蛇就不同了，它总是裹着松花般的花纹
在草莽间游走，它比热带鱼更加自由
它爬上黄花松的时候，就好像一条鳄鱼
暗藏在水草间，等待送到嘴边的猎物
林蛙不惧怕天敌，它们以数量
求生存，得繁衍，更多时候它们呆在
阔叶上，等待蚊虫蛾子送上门来
人类处在食物链的高端，但我到山间来
并不是捕食它们，野味对于我不算什么美食
我信奉生命在于运动，我认为爬山
与在海里游泳有相似之处
不过山里有更新鲜的空气，天然氧吧
等你来游走，更多的色彩等你来解读
这个秋季，金瓶似的小山，草木情深
我，以及那些小动物们，都爱你
所有这些，我都要把它记入我的新山海经

2013年9月8日13:17:11



秋，坚果或感知

这种灌木无处不在，它错落
在那些乔木空隙
它永远不会高大起来，这是它的命

春天里，（请原谅，在小兴安岭把初夏仍然
称为春天里）
百花盛开的时候，它的花
总是藏在
葱茏的叶间，羞嗒嗒，羞嗒嗒

坐果了。它的小青果经常是三五成群，相依为命
但大年或小年
它们要听从山的安排

秋，榛子熟了。它似乎喜欢被人们采摘的感觉
那不痛
那是一种抚摸
是一种交流
山里人的皮肤或手掌的茧似乎为它而生

榛子，它的坚果里藏着一种爱
褐色的爱
山林的爱，天然的爱
熟视无睹，又不被人类感知的爱
也是我刚才知道的爱

2013年9月8日5:05:57



秋，啄木鸟或圈圈

姗姗的小径钻过树林，阳光过于斑驳
樟子松茂盛如夏，显露秋意的是那些阔叶树
不远处，有啄木鸟在敲梆子
这种鸟与树木的对话，客观上很常见
但让我亲眼目睹，很稀罕。试问--
六十年一遇还不稀罕吗？其实，我是在
扪心自问。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自然中
这种亲密和谐的轨迹，我希望四维空间里面
这个稍纵即逝的契合点，这个时间的函数
积分成一个小小的曲面，我想，今秋
实现这个心愿一定没有什么困难
我驻足在松林里，就是在凝固时间
那鸟原本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似乎
有了重要的关联，它完全按照我的时间表
行事，也在倾听我的心音。那树
也在努力完成2013的年轮，那个比最小的句号
还小的圈圈。我感觉，我和那敲着梆子的鸟
一起活在这个小圈圈里无上美好--
真是这样，这个世外的圈圈。

2013年9月7日15:53:55



秋，叶子或旗帜

蒸腾，无影逝去。宁静的山谷正为
秋季制作礼物。画布尚不平整
秋风让它温馨下来，每一个单元可以
自由发挥，随温度的色彩起伏
这个时候刻一部书简与刻一副版画
没有多大区别。秋的私语正由叶子们
吟出，告知那个无形的手不要吝惜
刻刀或油彩。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
巢穴也不例外，树冠上的巢
与石头洞里的巢只有空间上的不同
孕育过小生命之后，它们便成为空巢
巢穴旁有不同的叶子，对于草木
它们有相同的作用。对于鸟它便是
一个导向的旗帜。同时它呈现的
不同色彩也是迷惑天敌的武器
这个天敌，也许将来不包括人类

2013年9月6日6:43:28



秋，他类或风景

叶子上的露珠聚集成小流水，流淌
大自然的纯真
松树冠顶，阳光像瀑布溅落到林地的阴影里
山里人的理想，不再是
砍砍伐伐

追求，包含着仅有的几滴逻辑
山体除了绿
还应该包含更多的色彩
树木本身没有信仰
就像草药
那些枝枝叶叶，花花草草，它的性状从来秘而不宣

山对人是忠诚的
你涵养它，它会十倍百倍回报你
你看它的群落
层次分明
错落有致
切入哪一个层面，都可以拍摄出好风景

其实，你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只是
在他类眼里
不知我们该是什么样式的风景

2013年9月5日16:08:01



秋天，食物学

秋天的爱很平淡，热烈只出现在收获的那一刻
松鼠不爱吱声，它在默默收藏各种坚果
田鼠现在不收集田里的粮食了，它发现田里
经常有化学制品的怪味道，就像人类食用的
某些调和油。它觉得野草的种子更有滋味
秋天的鸟多数变成杂食性动物，不容置疑
它当然有自己的选择自由。好多昆虫逐渐停止
进食，因为这一次轮回时间已到，它们也许
在暗地期待来生的美食。猫科动物很少见了
我说的是野生的猫科，那种家里豢养的
我认为不应该再叫动物了，它们饲用的食物
甚至好于人类，而人类从来不愿意称自己是动物

2013年9月5日6:50:45



秋季，花语学

记住那几株花语吧。被前人赋予的古训
各种花序，颜色，以及花期
这些个有关花的要素，经常被披上人文外衣
并按你的意思安排在花店出售
在常人看来，花语异常神秘。对于
野外的蜜蜂或蝴蝶（注意是野外而不是花圃）
这些天生的花的使者，它们拥有最后的
解释权，它们认同的才是真的花语
否则那里面或许包含某些个欺骗
其实这些，卖花者和买花者都心知肚明
只是谁都闭着眼睛，假装看不透那张
包裹花束的玻璃纸。秋天的鸟鸣多少有些
凄凉，这也许与即将到来的萧条有关
但秋花既然还在盛开，比如菊比如大丽花
大朵大朵的，正在彰显秋的另外一面
娇艳--属于各个季节，秋天的花语学
自有它自己的秘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的美学意义，我真不知道--
反映在诗歌里，是否该叫含蓄

2013年9月3日15:18:15



秋野，银镰与结局

松鼠的世界不是孤立的
清凉来的正是时候
山峰变幻成五彩缤纷
花花草草都在打理自己的后事

山蜘蛛织就的网出现破洞
蝴蝶葬在枯叶之下
小蛇在山石缝隙寻找归宿
唯独松针在坚守绿色

秋意逐渐浓烈起来，天上的云
也在湖面翻新，不过色彩清淡如水
彼岸花开得越来越艳，色彩愈加清新

九月无霜便是福，田野微黄
所有的庄稼都在使劲镀着籽粒
银镰，将描绘最美妙的结局

2013年9月1日5:35:37



秋雨，芦苇白了头

芦苇与芦苇，平淡的像儿童过家家
秋风一吹，它们忽的就白了头
成熟得荡气回肠，一片秋黄把大甸子
染得雍容华贵，画卷舒展
任你推拉摇移，用何种手法都不过分
歌唱芦苇，就要歌唱荡漾的苇海
浩瀚，让广袤有了固有的分量
地下用根织就的网，似乎隐藏有互联
的秘密，苇的气节自根开始
每一个节点，都可以孕育一个新的
小生命--
这种繁衍，让芦苇海世代维系
在这个海的面前，我渺小如蝼蚁
可我十分愿意，在新春再来时
--成为它的一个新苗，并白头到老

2013年9月2日19:11:28



秋风，重阳，山芍药

在初夏开放时候，那个洁白让人动情
林间佳人，我一直认为
你就是林海里的小鱼美人
家乡的山坡因你，让我倍加流连
记忆里，儿时第一回郊游
你正含苞待放，白里微红的花瓣
有几珠晨露半掩你初生之羞涩
我触目惊心，为你动容为你相爱

而今，重阳时候我已老气横秋
我的旧爱，秋风里你尽显
巾帼暮年之豪情，你不惜用生平
暮秋之力，在高山之巅为后世
弹射美丽的基因，你的亮节
让我倾慕，我的肉体理应与你的植株
一样，为秋添加一笔苍劲之美
我认为，这种认知完全符合重阳的逻辑

2013年9月3日5:56: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