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云直上 于 2011-1-22 11:21 编辑
无愁的故乡(散文)
金矿
无论再伟大的伟人,再响名的名人,再崇高的高人,在他们的思维天地里,永远有一个局限的定格思念,永远有一个割不舍的千千情结,那就是他心中有故乡。
同是一个故乡的文学艺术泰斗沈从文先走了,作为与亡者很是亲密的另一位名人乡友黄永玉为沈先生撰写的墓志碑文很特殊,他并没有为其歌功颂德,只是一句很简单的题外话:“一个士兵不是战死疆场,就是回到故乡。”这种意境也许是一种飘渺的高妙,沈从文能够长眠在故乡的土地,这就是归根,这就是故乡对他的接纳,这也许是沈先生一生的愿望。
黄永玉先生也老了,他一辈子创作了数以千计的艺术品。记者问他,你的名字会较为长久地留在世间吗,他说,“我是无愁河的浪子,根本不需要留名留世,我死后只要送到火葬场以后一烧了结,骨灰不需要安放在任何地方,如果死后有灵,我自然就会回到无愁的故乡。”
艺术家说得好,一堆沙丘、一块墓碑能说明什么呢,只要自己的心灵能够回到无愁的故乡,这就是最大的快慰。也就是说,在故乡的土地上出生,哪里来哪里去,心灵总会回老家的。
我这个人由于多种局限因素的羁绊,眼看离花甲不远,一直没有较长时间离开过这乡土的故乡,对于我来说家乡也是故乡,故乡也是家乡,然而也就并不感觉家乡是那么无限的美好,对它也没有那么深情的眷念。出于农民意识,但有一点与大师有同在天涯的感觉,感到它是无愁的故乡。
像我这长期生活在故乡的人,一直感到没有忧愁、没有哀伤。这话的道理何在?先得从童年说起,那时候的无忧无虑是因为有母爱遮风挡雨,我是在母爱的呵护下渐渐长大成人的,再说生活的周围多是一些可亲的人,邻居乡里,多是慈爱的长辈,学校里老师、还有和我一帮皮玩的小伙伴及同窗学友,那时候的天空是一片蔚蓝,连梦乡也甜蜜美味。即使是生活在自然灾害的年月,但我肩上没有担子,生活不需要我操心,那小天地里只有自我,只有一片温馨欢乐的世界。
长大后,由于动乱学业中断,我和乡野小字辈都只好一起回到广阔天地,一边务农一边进行着不脱产的工作。后来同乡野不识字的表姐结婚生子,她对我根本没有过高的奢望和要求,尽管全家收入很少,那时乡里乡亲都生活在同一水平线上,没有过分冒尖荣耀让我比攀的对象户,自己当家了,一家人喝汤喝水没有怨言,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忧愁的。
也许由于近亲结婚有亲缘的遗传,还有家庭生活不时会遭遇自然客观的小灾害磨难,加之好多相应的曲折社会因素,我对孩子未尽到培养的义务和责任,他们都没有跳出农门,也还是在乡土地里摸爬滚打。还好总算简单地替他们把婚事办了,他们又有了自己的下一代,也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义务和责任。有了他们的压力,我更无需忧愁和烦恼了。
再说日常生活好像更没有烦恼和忧愁过,粮食是地里出的,稻囤子囤在家里,平时吃的素菜都是菜地里长的,绝对绿色食品,老妻很勤快,家里养了好多鸡鸭鹅,来亲戚不要到菜市场。到年底,把猪圈里的肥猪通它一刀,一百几十斤腊肉要吃半年。家依傍着小河,没事放一些丝网河边守株待“鱼”,小鱼、青虾、龙虾、螃蟹可以天天美味。好像比那市井人家自由多了。
说实话,在外面的人消费能等同在家乡吗?有好多在外打工的朋友告诉我,在外面不是个好滋味,你喝口水都要拿钱买。“江南苦钱江南了,回家还是破棉袄”,在外面苦两个钱被不住敲竹杠的,你还要孝敬人家地头蛇。有些上了几岁年龄的人,真不想外出再吃那个苦。
再说在故乡相对风险要小得多,很少遭遇抢劫、偷盗,因为乡里乡亲都很抱义气,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原来我的邻居是个大小偷,他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替我照看门口呢,你到外面遇到小偷能有他对你这么好吗。
他乡哪有故乡好,故乡毕竟是亲情的港湾,是心绪的花圃,是养性的圣地,过去人做大官的到最后都要告老还乡,这就是他不忘生他养他的根,在一个人的心中,只有故园春常在,只有故园水常绿,只有故园花更红,正如一首歌唱的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园亲啊。
无愁的故乡可能还有一种解释,按照黄永玉给沈从文的题碑,这个故乡还是人生最后的故乡,是心灵的故乡,任何人都要很安然地走这一步棋,是的当一个回到这里的故乡,他还有忧愁吗?眼看着我们这代人也要老了,尽管一辈子没有走出白马湖,最后还是休养栖息在故乡的土地,但还是有着多愁的善感,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为故乡争多少气,添多少彩,这种无愁未免显得不安然不欣慰,没有像人家大款从外乡带来一份资产进行报答江东父老,没有像那名人志士给家乡带来荣耀的光环。
哎,我也想得开了,晚潮也有澎湃,尽管有人很俏皮地称我是故乡的守望者守室者,是没有宏图大志的人,那就把故乡的门看好吧。也许各有见长,未走出故乡的人对故乡的底细了解,对故乡的脾气掌握。我还可以整理一点故乡的文史资料,整理一点故乡的风土人情,整理和研究家乡的乡土名片南闸民歌,可以为故乡少一点遗憾,多一份无愁。
啊,我人生的最后一站,对自己还有一个要求,就是矢志建设这“无愁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