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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一只暖瓶
文/文若溪
早上,枫看到岚拿着水瓶从办公室前一晃而过,形如路人,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纠结,许是昨晚睡太晚了,或是昨晚喝太多酒了吧。
淡若无事地走过他的门前,可是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岚还是觉得有一点眩晕,心口有一点疼痛,不是已经不再想了吗?怎么会还在在意?岚敲了敲自己的头。开始整理办公室,开始一天的不紧不慢。
十年,彼此好像在心里放了十年了,就这样地纠结。
十年前的他在她眼里好亲切,第一次到单位报到,第一个闯入的办公室就是他的。当时他正在伏案疾书,而她羞怯而又活脱的像只小兔冒然地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询问人事科的去处。他温和地一笑,他的笑很纯净,让她感觉很干净,她喜欢种干净的文气。“对不起,我这个不是人事科,人事科在二楼的.......”抬眼她看见了门楣上的牌牌:工程科。她应该早就看到的,可是却闯了进来,一眼的对望,留在了记忆深处。
十年前的她在他眼里匆匆一睥犹如一汪软软的清泉拂过心头,冒冒失失的羞赧一笑让他心中的那根最软的弦无端地动弹了一点。
从此,他记住了她,她记得了他。
有时,整天在一起未必心中就有那个人的位置,就像她模糊地记得丈夫的影子,他记得家中有个女人一样,有时并不是很清晰。
每天,她都提前十分钟到单位,每天他都会迟到一点点。自从有了她,他不再会是口渴得难受时摇摇空空的水瓶。无论他什么时候到办公室,总有半杯沏好的茶放在案头,绿绿的叶子半卷半舒的样子,就像她那浅浅、默默的脸庞。
很多次,他想好好地拉住她的手,抹开她眼眸里的忧郁,醉倒在她静静的温柔里。很多次,她想靠在他的肩头,看他纯粹的淡定,让她的心好好地睡一觉。只是,却每天的每天,只是在每一个交汇的瞬间,每天的每天,他看见她,她看见他,心就那样暖暖而又平静了。
如果,不是那次的偶然,也许,流星就不会从天空划过。
那次,单位组织出游, 大家一起去爬山,秀丽的山水、清新得沁人肺腑的空气,让所有的人都摘下了面具,岚贪婪地呼吸着野外的风,像个孩子一样尽情地采摘自然的馈赠。枫,远远地望着,他喜欢她的纯粹,笑和哀怨都从心底里像小溪样流出,他喜欢她的自然,一个处在婚姻里的女人却没有沾染上烟尘。但他有点担心她了,因为,不知不觉里她在快乐地追逐小溪里渐渐地看远离了队伍,枫,不由自主地疾步 寻了过去。
黄昏的山谷,一片雾色空蒙,红的、白的各色不知名的花草越发地迷离动人,枫边走边喊却始终未见岚的影子,平坦的山坡陡然陡峭起来,枫急了,天色越来越暗,却看不见岚的身影。 穿过枝桠浓密、杂乱生长的树树草草枫大声地边走边喊,终于听到了岚微弱的应答。
急切里,看到了她掉在溪旁一个小坑里,脚崴了无法站立。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跳了下去,无言地掠去她额头的乱发,靠在他暖暖的胸口,天和地已没有了声音,微笑着泪却流了下来,终于,她可以靠在他的肩头哭了。
夜,漆黑黑,很大的风吹皱了一切,心却像星星照亮了彼此的眼睛。
没有围墙、没有喧嚣的时候,静静的相拥是如此陶醉,他探索着吻过她的唇,漫过心头的悸动让她好一阵眩晕,热烈的沉醉里已然没有其他,只有星星无处不在地跳跃。
背在肩头的她一言不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肩头的她只觉得安全而又温暖,而他的心早已被温柔溶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拍着她的心跳。
难以看得见任何路,他放下她,“太晚了,等天亮了再走好吗?”“嗯”,她拼命地点着头,因为,因为她舍不得走过这条路,出了这山谷,因为,离开了这儿,他和她都已不是彼此。
夏天的山谷,夜晚依然很凉,他拥紧她在怀里,似乎抵卸了一切的风雨,她贪婪地吮吸着这样的感觉,所有的言语就这样化作了满天的星斗,夜,温暖怡人的夜就这样走过。
狠狈的他们在同事诧然的眼光里像溪水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夜的故事,然后是归程。
十年的房子还是那所房子,只是看风景的人已变了。
每天,岚的暖瓶里都会留有半瓶的水,每天,枫的茶杯里却再也不会有泛着绿绿、飘浮而氤氲那半杯茶了。他和她都明白,有些火焰只能在闪动的最初熄灭,若不然,灼伤的又何止是彼此?
只是,这样一个延于心的温暖就这样地化作了这一只暖瓶,每天静静地呆在那个角落,放在那个心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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