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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第一特征是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
文/ 山城子
常识告诉我们:特征者,指可以作为事物特点的征象、标志等。特点者,人或事物所具有的独特的地方。看来,不管是征象,还是标志,它必须具有独特性。
独特性才是区分万事万物的内部规定性,也就是事物的本质。因此,诗的第一特征,就是诗的本质特征,就是能够从众多的文学体裁与语言艺术中以其自身的特征区分出来的单独的一种文学体裁和语言艺术。
通常的文学体裁,大体包括小说、散文、诗歌、戏剧、报告文学等几大类。在这些类别中,诗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是从古至今都可以从其它文学体裁区分出来的显著特征。
这精炼含蓄与艺术,是融合在一起的,是作为整体性的标志而呈现的。因此你不能用小说当中偶尔出现的简洁笔墨,或生动形象的一些描写,抑或某处的意味深长,就说小说的语言也是精炼含蓄与艺术的。小说的简洁、幽默、或含蓄,是很零星的,单一的,绝不像诗的语言是同时呈现为精炼含蓄又很艺术的。
至于散文、戏剧、报告文学,其语言可能也不时零星的单一的出现精炼,或含蓄,或比较艺术,但也不是三者融合而至,实在无法与诗语言混为一谈。
通常的语言艺术有相声、快板书、戏曲或评弹的唱词等。相声是大家都很熟的语言艺术,它的特点是做包袱与抖包袱,语言都是大众化的口语,偶尔也有单一的精炼,或为抖包袱故意的含蓄、幽默、诙谐,但整体来看与诗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是大相径庭的。至于快板书、唱词的语言,强调的是通俗、流畅与押韵。这样,诗又以本身的特征与其他的语言艺术种类分离出来了。
顺便提及,有人认为有韵(主要指押韵)是诗的第一特征。明显的不能成立。
不能成立的理由是:第一,这样在文学体裁当中,就不能与有韵的赋、骈文等韵文区分开来;第二,更不能在语言艺术中同快板书、唱词区分开来。
鉴于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是诗的第一特征,亦即本质属性,因此诗的内涵是可以作如下表述的:诗,就是以精炼含蓄与艺术的语言,来抒情言志寓理的文学体裁和语言艺术。
以上为绪论,待以具体的诗歌作品,进行具体的论证。
2011-8-10于黔中
具体论证1
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是诗歌的本质要求,是在遣词造句的火焰中炼出精粹的言辞来。
“一个人坐进孤独 开始/ 默述一些经年的细节 ”(穆桂荣《夜将临》)。
一个“孤独”,一个“细节”,一个形容词,一个抽象的名词,通过名词化(形容词“孤独”用如名词)和借代(以“细节”代替事情或故事)的方法,实现了遣词造句的精粹效果。这就是语言精练的同时、也含蓄也艺术的诗面貌。
“冬天的街道上行人稀少/ 干冷,也却色”(白沙《冬日》)。
这里的精粹,在于提炼出一个很平常口语“干冷”,和一个书面语“缺色”。这两个词语把冬天的气候与景色,一揽无余,当然是精炼的语言,而那个“缺色”又很含蓄别致了。
“还没开小黄花小白花/ 谦卑地生在田埂下/ 眺望天涯”(山城子《苦菜》)。
我写的这首微型诗,精粹之点在于一个形容词“谦卑”和一个动词“眺望” 的拟人。前者隐喻着身份,后者藏着梦想。也是精炼含蓄艺术的语言。
具体论证2
语言的精炼含蓄与艺术,是诗歌的本质要求,是在遣词造句的火焰中炼出精粹的言辞来。
“伸展天使的玉臂/ 一袭白裙 倾倒多少骚人墨客”(穆桂荣《芦苇》)。
这是诗人对秋天芦苇飞白形象的生动描写,是通过想象与拟人的手法来省俭如实的描摹,并通过天使的形象隐约着芦苇在秋风中摇曳的样子的。这就是精炼含蓄与艺术的语言。
“难以相信,它们的前生/ 曾是那些鲜活的木兰花枝”(白沙《成炭》)。
这是开头的两行诗。面前应当是一堆木炭,诗人省俭掉不说(因有标题的提示,读者明白是在说木炭),却以“前生”比拟,让读者从“鲜活”隐约看到了木兰花枝的繁茂生长的样子。这也是精粹的语言。
“混浊的浪头不时喷出受惊的鸟群/ 碎叶在漩涡中旋出许多悬念”(周承强《营区边的一条河流》)。
第一句诗人把浪头拍岸的动作“喷出”,直接衔接在“受惊的鸟群”身上,就省俭了一个动词“飞起”。第二句的“旋出许多悬念”就隐约了许多故事。这就是精炼含蓄与艺术的语言。
具体论证3
现在我们结合具体的诗歌作品寒雪梅花的《秋水》,来体会一下:
秋水明净潺湲
秋云飘逸
秋天的鱼生出
许多小宝宝,吐小泡泡
在水底的石缝间玩耍,一只
鱼儿躲起来,一只鱼儿在寻找
这也许就叫青梅竹马,从秋天
认识,春暖花开时我们分离
至今,我还吐着思念你的小泡泡
一串串,一坠坠
青年女诗人寒雪梅花这10行的小诗,精心地分了四节。
第一节直从标题起兴,两行10个汉字干净利索得没法再简洁,然而更生动。有水有云,云水辉映而生动出“明净、潺湲、飘逸”来。文字面铺陈的是动态的景,行间里生动出的是疏朗逸致的心情。
诗是从第二节铺垫隐喻的。从诗文本中你还看不出诗人心中哑然快慰,抑或淡淡若失的回味。仿佛就是在展示自然界的美好,以其细致的观察和描绘而生动活泼着。妙在“在水底的石缝间玩耍,一只/ 鱼儿躲起来,一只鱼儿在寻找”素材做成意象的选择——谁都能想到一如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捉迷藏。这是诗人忍俊不住的主观审美的陶醉。
有了上述的隐喻铺垫,再走一步(第三节),就活泼自然的过渡到诗旨的所在,儿时没发芽的爱的所在了。说“这也许就叫”表面上好像是对铺垫的一种不确定而又认可的判断,但内里何尝不是诗人对与两小无猜小伙伴玩捉迷藏情景的回忆呢?
第四节尽管情怀怅然,但“我还吐着思念你的小泡泡/ 一串串,一坠坠”,却依然生动活泼得可爱。
看看这语言,不同于小说散文,也不同于快板与唱词。因为它精炼含蓄艺术。
同样的素材,如果写成小说,或散文,语言就不会是这样了;同样,如果写成快板或唱词,语言的特点就变了!诗的语言就是这样含蓄又精炼,同时又通过多种多样的积极修辞手段,来完成其艺术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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