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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放牛娃
十三岁的放牛娃
四十年前父亲读他
二十年前我读他
现在孩子们仍然读他
十三岁。青草地一个漫长的潜伏期
牛儿咬断的青草一茬茬生长
看牛的孩子
圆脸或长脸并不重要
身体占据小学课本两个页码
胸前插着把生锈的刺刀
2011.7.2
乡村理发师
厮杀过后,预想的尖叫声没来
伏案的那棵白菜
阔绰地拍出五个银元。 360°转身
从一块生锈的壁镜
哈出的热气和雾水
硝烟平息,刀具降温
年老的刽子手,收拾餐具
一根牙签
挑出一生积蓄
2011.7.3
秋天来了
秋天来了,我不是第一个目击者
这部上帝导演的双簧
一直利用时光流量缓冲
我的祖辈,一遍遍
用不同的方式熟记剧中名字
沉甸甸的庄稼挺起脊梁
笔直地走在父亲肩上
用一轮落日煮酒,彻夜狂欢
我们低下直立的头颅叩首
感谢大地
又一次恩赐这群卑微子民
2011.7.6
荒唐的青春
在一个清晨我终于醒来
赶走之前黑夜的无眠和争吵
现在我蓬头垢面,在纸上种植青春
这将是一种怎样的植物
更多的人像我一样看着他开花
心口上蠕动一条秋虫
不住地加速衰老和死亡
像一群战争抛弃的士兵
失口否认爱情那枚变异的果子
死亡是熟睡或回家
挣扎着忘记指手画脚的姓氏
老祖父享年80岁,每天
颤巍巍地扶着烟斗抽烟
视力听力下降,记忆已不再回到从前
他急需一条行走的拐杖
偶尔借助氧气走进一注东风
他时常在阳光下翻晒九个爬满虫子的手指
那剩下的一个。淹没于一场战事
像一枚出膛的弹头,多年来
他咀嚼着火药的味道
2011.7.10
零效应
晌午过后,天空爬过第一只蜈蚣
继而是接力奔跑的千足虫
大地的炉膛密不透风
那口闷热的铁锅始终不再开口说话
吐出一块花白的骨头
苍老的无名河裸露半河床鹅卵石的忧伤
六月的包谷地游走沉默的铁器
一阵瞎眼的响声过后
哑巴王老二高举半截?头的残肢
使劲地挖,仿佛要挖个坑让自己跳下去
三十年前他亲手用这把?头种下父亲
现在他仿佛又听到父亲站在麦浪之上大骂
这狗日的怎么吃也长不过一株庄稼
201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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