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彭艺林 于 2012-5-10 10:52 编辑
诗歌 诗人 诗意 彭艺林|文
又一次谈起诗。
信仰神的西方人认为诗歌是赫尔墨斯送给人间的信函,而中国的诗人闻一多说:“唯有中国的象形文字,可直接表现绘画的美。西方的文学变成声音,透过想象才能变成绘画的美。可是中国的文艺你不必念出来,只要你一看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句诗,立刻就可以饱览绘画的美。”确实,一首好诗会对身体和精神进行双重的滋养。但是这滋养又会如此痛苦。诗歌里的意象越是理解的通透,疼痛就越是绵长。这种关系,如同古代的诗人同时又担任部落的巫师一样。他们既负责沟通人的灵魂,也负责沟通神的精神。
一首好的诗歌,往往是建立在众多词汇之上所萌生的感触。诗人犹如远走高飞的押解者,穿过刑场,将那些受刑的词语一一放逐。但是诗歌并不是言辞上的五光十色,而是拨开色彩后的云淡风轻。诗歌只会放射闪电和雷鸣,它也仅仅需要表演大雨前的开场,因为后面必然是暴雨滂沱,前面必然是燥热难当。
小说家李洱说:“写作就是杀死自己,让他人守墓。”这是一句强悍话,但是仔细回味却是那么自我,又是那么忘我。诗歌正是在两者之间,为贫瘠的生活灌输淡水。诚然,小说家擅长和人类对话,散文家擅长和动植物对话,而只有诗人擅长和自己对话,自言自语一唱天下。他们为活着的人唱赞歌,为死去的人唱挽歌,为半死不活的人唱哀歌。诗人的嘴唇在炎凉世态面前,从不紧紧关闭。
诗人的意志是天真烂漫的,往往会把愿望看做现实,也就是说,诗人仍然是一个孩子的意志。然而,孤独,希望,苦难,自由,这些说不清的东西有毫无可爱的可爱之处,毫无可靠的可靠之处。诗人这一生都在用灵魂和爱抗争,把肉体交给死神。他们的诗歌一旦进入人们的视野,这世界上最孤独的花便从此盛开。我不想维护诗歌,而且我承认,它是生生灭灭的东西。但是诗歌不是生命,它是必须存在着的渺小的沙粒。在现实和梦想的两种状态下,它是唯一不变质不损坏的。它可以将整个世界倾覆成扬沙场,当然它现在只能在人们的眼睛里默默宿眠。
八十年代末的中国,现代诗歌派系丛生,充斥着野性的蒙昧和无限的张力。他们更像如今的明星,顾城会戴着那顶奇形怪状的帽子,有人说是用裤腿做的,他却说是用烟囱。北岛尖嘴猴腮,戴着大大的眼镜片子,用一口糊涂的英语把中国的诗歌养活了。舒婷是一位乐观、高产的女诗人,乐观到我不想多说。后来1989年的政治事件让小部分诗人流离失所,紧接着1990年的市场经济大浪潮更让大部分诗人失去了方向。那些谵妄之语,雷霆之句统统被规范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海子,他可能是当下群众们最熟悉的诗人了。他的死亡比他的诗歌出名。曾经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包藏着只有少年才会有的一腔恨火。但是令我感到可怕的是现在的海子,他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符号,就像每座建筑物的背后都隐藏着一种风格。或许,海子在如今需要重新被理解,顾城,戈麦,海语,等等,皆亦然。
这个时代其实不缺少诗歌,也不缺少诗人,但是却缺少诗意。人们将诗歌和日常生活架空,诗歌成为天空之城,不能正常的播种、耕耘、收获、蓄肥,言近旨远。其实任何人都可以是诗人,挖矿工人是诗人,生意老板是诗人,端茶服务员是诗人,前提是你有没有诗意的心灵。诗歌并不会制造幸福,它只会反应苦难,就像迷雾丛林里的路标。如今的诗歌需要大声,需要日常,需要街头巷尾。大声之后必然是静。这样的静比一味的沉默所产生的静要来的清澈,来的澄明。
许个心愿。祝愿天下太平,苍生安定。忙碌的人们可以多一些精神的思考,早日重返诗意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