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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周刊》精品赏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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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2 21: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诗歌周刊》精品赏析(1-3)

文/ 山城子





(一)“诗人-思想者”的诗意形象

——学习梁小斌的新作《火炬人》




10行小诗,在我的视野中,奔跑着一位“诗人-思想者”的诗意形象,生动而明亮的诗意形象,回眸观照自我又自我加油的诗意形象。

诗虽小,却可分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1-3行),是诗人对“诗人-思想者”前期生涯的回眸。这样说,是要把诗人的创作手法看成象征或隐喻。那么,我就可以把“火炬”理解为“诗-思想”,擎在手的是诗,燃烧的是思想。“火炬手”就是当初在雪白的墙那里丢了钥匙的诗人了。何以“慢跑/甚至原地踏步”?生计困难呀。下乡、下岗、漂泊,不仅他个人不可忘怀,毕竟是有影响的诗人,所以个人的经历也隐私不了呢!又不仅此。诗人曾对一位记者说“推迟行动,哪怕为一包香烟,我也要推迟行动。行动迟缓,被看成人的恶习。但我不能在彻底弄清人生意义之前妄加行动。我要为自己的行动寻找更加圆满的根据……所以,行动必须推迟。”这番话,显然是“慢跑/甚至原地踏步”最切近的注释。

第二层次(4-7行),是诗人对“诗人-思想者”近期生涯的关照及形象的描述。“疼痛”自然来自生活的困窘,来自社会的挤压,就像火烧到肌肤那样的疼痛,于是“奔跑”,大步地跨越自己,高举自己的思想(自然有思想著作出版了的)“奋勇奔突”。诗人在一次回答采访者时说“我一生中只有一种勇敢,勇敢地盯住细节。我盯的时间越长,越为细致,那个庞然大物所能给我的心理压力就被我排除了。给我疼痛的那个生活部位,我并不作疼痛理解了。这是我反抗的新方式。”这段话无疑对我们理解“奋勇奔突”有很大帮助了。

第三层(8-10),是对“诗人-思想者”形象的肯定与欣赏。不再是前期的“火炬手”,而是质的飞跃成“火炬人”了,成了一个想清了人生意义(早经“知天命”了)的奋勇前行的思想者了。写到这想起西方那幅著名的称为《思想者》的美术名作。而诗人的这首《火炬人》,则是“诗人-思想者”的诗意形象的生动写照。

补充说明一点:本诗中,人称代词先用 “他”,再用“你”。用第三人称代词“他”,就有了很客观的阅读效果。这是诗人隐形回眸前期的个人写诗生涯,效果很客观;后用第二人称“你”,是把近期的个人思想生涯推到近处来审视了。而把本来很典型的抒写“自我”的第一人称“我”空白出来,留给了读者。这应当是隐藏自己的一种技艺吧?

2012-5-20于沪






火炬人
梁小斌

为了火炬在手的荣耀
这位火炬手在慢跑
甚至原地踏步
忽然手上疼痛到头顶
原来火焰在熄灭前燃到了他的手指
迫于疼痛他奔跑
他高举燃烧的手臂奋勇奔突
火炬手终成火炬人
至此
你是第一个见到火炬人的人

2012.5.17(载《诗歌周刊》第7期)









(二)赏析王法的《我的女房客》





城管与摊贩的矛盾,自然是人民内部矛盾。但一些屡屡激化的事件报导,未曾绝迹于媒体,今天却在王法的诗中,这样近距离地碰上了。

说近距离,是因为诗人文本的笔触,勾勒得清晰如工笔白描。请看“那次,城管掀翻了她家菜床子/ 摔破了睡在床子上二岁女儿的头”。笔者正是看到这里,就鼻头发酸,有泪欲下了。

城管何以这样地鲁莽而不顾忌点燃导火索呢?这里有很多说不清的无奈。菜摊子是切身利益,政绩的考核与奖金也是切身利益,切身利益与切身利益相见,就有了格外眼红的可能。问题也许太失之于当事人的个人修养。如果城管的修养,能水平到关心一下当街摆菜摊的人生苦衷,决不会连幼儿一起给掀翻了;如果幼儿的父亲不是个烈性子,结果就不会有这样的不堪了。当然,城市化建设体制内的事情,肯定未能及时完善,否则何以城城都有城管与摊贩的纠缠不清呢?那些管城管的官们,也难说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尽管他们手中的权力是老百姓给的。诚然,那些从潜规则走上位子的人,从来不以为然,毕竟他们自己早将人格都投入进去了,哪里顾及到什么职责与良心呢?

标题是《我的女房客》,因此以上我的感慨,是在题旨之外的乱哼哼罢了。而诗人王法此篇的题旨,在于树立起一个坚韧的女性人生。女房客才37岁,丈夫蹲笆篱子去了,与两岁的女儿相依为命。病了没钱医治,卧床一个月“娘儿俩瘦成了皮包骨头”。然而她却谢绝了“我”准备在物质上的长期帮助,毅然地“喊起趴倒一个多月的菜床子” 在凛冽的晨风中,又开始卖菜了。一位坚韧、勤劳、志气的农村劳动妇女的形象,就这样令人感动地站在读者面前了。

叙事诗在诗经里就有许多如《氓》一样的篇什了,自然都是靠赋比兴与音韵维持诗性的。那么自由体新诗靠什么维持它的诗性呢?我觉得王法这篇,会给我们很大的启示。

从第一节看:1-3行简洁的口语开头,有一种娓娓道来的亲切。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但诗人行走文本必然要调动语言的诗性。于是接下来的4-7行,果然都诗性起来。“和萝卜、白菜攀上了姐妹”、“嫁给了一个萝卜兄弟”,这里明显地诗性于借代格的潜入。“劳动”去了、叫“奥斯维辛”,这里明显地诗性于婉约格的运用。
    从第二节看:7行当中依然简洁的口语行文。但中间的“白刀子”与“红刀子”的镶嵌,也是婉约格的拓展。

  从第三节看:9行中的前7行,都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精练的口语,而下边的两行又诗性陡起:“挽起头发,卷起袖子”是复沓与排偶格的相揉;“喊起趴倒一个多月的菜床子”则是美丽的拟人。

  从第四节的结尾看,两行被 “压倒”一词的活用,立刻为全诗的诗性,划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

  总结一下说,如果本篇没有在简洁精练的口语的基础上穿插这些积极的修辞,其诗性就会大大减弱。那样的话,就有散文的断行排列之嫌了。

  以上,是向诗人王法学习的心得。谢谢诗人写出这么好的现代叙事诗。

2012-5-19于沪








我的女房客

文/ 王法






她37岁,是我的房客   
    这丫头苦,从小没了爹娘
    在舅舅家长大。22岁那年下了岗
    就在市场里和萝卜、白菜攀上了姐妹
    8年后嫁给了一个萝卜兄弟
    结婚刚三年那兄弟就“劳动”去了
    咱们不管那儿叫“奥斯维辛”

    那次,城管掀翻了她家菜床子
    摔破了睡在床子上二岁女儿的头
    萝卜兄弟气疯了,立马将白刀子
    变成了红刀子,然后
    跪在地上冲她磕了三个头
    扔下一句话:把女儿养大
    就头也不回的跨上了警车

     她病了,卧床一个月
    娘儿俩瘦成了皮包骨头·
    当月我免了她一半房租
    我说我要认她女儿做外孙女
    在有生之年帮她把女儿养大
    出乎意料,她谢绝了我的好意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爬起身
    挽起头发,卷起袖子
    喊起趴倒一个多月的菜床子

    那天早晨,她响亮的吆喝声
    压倒了凛冽的晨风

           2012-5-16(载《诗歌周刊》第7期)







(三)哲理后面引深思——解读沉香的《在路上》




7行小诗,语言很通俗,又很含蓄。通俗在于每个单行的表达都很明白,“没有踩到蚂蚁”三岁孩子也懂;含蓄在于整体上指向,不是可以一目了然的,总得想一想,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可以一目了然的是可分两个层次。

1-4行,第一个层次;5-7行,第二个层次。前者“我”没跟住,“没了”;后者,本来是画的,却也“悄悄换了”。从“象”探“意”,肯定暗藏了一切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最普遍的哲学原理。联系标题的《在路上》,当然是“道路”发展变化了。

我说“引深思”,就是诗人沉香把自己的含蓄,给了我们读者。至于你怎样想去,也由不得作者了。

我爱诗,诗也有路。那些“蚂蚁”是诗的象征吗?结果是把“诗”给跟丢了吗?也不是跟丢,诗观不一样,就互相离得太远了,当然“不见了”。“日记本”是学生时代的珍物,那时喜欢的诗,已经不是现在喜欢的了,如同“悄悄换了羽毛”。

我从事过教育,教育也有路。15年前,兴起了素质教育,在烟台开全国会议,岚清同志到会讲话。可是后来也“不见了”。见得到的是应试教育。我痛恨让孩子们失去天真的应试,而酷爱素质。完全用得到“喜欢的颜色不同”,也用得到“悄悄换了羽毛”这样的意象。

我们都没有离开社会生活,社会生活之路,不是更有着本质的变化吗?不是也可以用“喜欢的颜色不同”,与“悄悄换了羽毛”来暗喻嘛?

一首耐寻味的小诗,就是这样越深思下去,越觉得有意味。

2012-5-22于沪




在路上
文/沉香



我确定我没有踩到蚂蚁
它走一程,我跟一程
后来,它不见了
我猜我们好像喜欢的颜色不同
回家翻开日记本
发现原先画的那只鸟
已经悄悄换了羽毛
(载《诗歌周刊》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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