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彭艺林 于 2012-6-19 01:35 编辑
城 彭艺林 一
他是个摄影师,住在离我不远的另一个城市。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山顶的凉亭里替游人拍照。我酷爱摄影,所以每个星期我都会来一次凉亭,那一年我十七岁。
他大概三十岁。头发凌乱,脸庞清瘦,衣着邋遢,并且他的眼神像黑白照片一样灰暗而遥远,让人看不到希望。身后放置着他破旧而廉价的自行车,和他手上的尼康D300形成落差。
我明白这个男人肯定养不活自己。因为我经常发现游客将他拍的照片愤恨地撕掉,碎片在他的面前宛如雪花。这让我感到无比迷惑。但是从他随遇而安的工作环境以及他无所谓的表情可以猜测,他的梦想不是为了谋生。我想知道这谜底,所以我决定让他为我拍摄一张照片。我摘了一朵蝴蝶花站在他面前。很快,他就将照片递给了我。这照片上怎么只有那朵蝴蝶花?我问。因为我看到照片中完全没有出现我的模样。
你的杂乱的心灵已经将你的美丽隐藏,而这时你手中那朵不起眼的蝴蝶花就会伟大起来。他说。
我沉默。最终还是付了钱。
回到家,我才感觉自己竟然一路欢笑。我曾经认同的摄影理念在他面前得到了彻底推翻和毁灭。他是一个如此清澈而独特的摄影师。甚至是个艺术家。所以此时此刻,我内心愉悦。后知后觉,那些密密麻麻的游客为什么总是和他不欢而散。他们就像一群无知又无畏的蚂蚁,在巨人的脚心前宣泄嚣张和怒气。那些雪花般的被撕碎的照片就是他们内心黑暗世界的漂浮之物,而这个看似失魂落魄的摄影师却用他灰暗而遥远的眼神,将它们生灵活现地拆穿,呈现,展览。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是第二次见面的交谈。
叫我城,城市的城。想拍张照片留念吗?
你上个星期已经给我拍过了。
我记得,但是上个星期的你和这个星期的你是两种姿态。
那好,我欣然接受。
这次照片上是一张红润的嘴唇。
他说,因为你微微扬起的嘴角告诉我,你内心愉悦。
我羞赧地低下了头。对于城,我依然有着太多疑惑。可是这些疑惑不再是乌云,而是化作了彩霞,在心头里静静旋转。
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一个被众人误解和富有敌意的摄影师。一个本身就是一座城却在另一座城中艰苦生存的艺术家。他叫城,这是他的名,也是他的命。
我觉得如果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对一个三十岁的陌生男人突然刻骨铭心,那么这种感情就早已逾越了年龄的鸿沟,成为一种心疼。我知道,这是任何人都不愿开启的一扇门,一旦开启就无路可退。我不愿被任何事物所操纵。但是现在看来,我已经深深沉溺其中。只能走下去,走下去,在怀疑和兴奋的纠缠下找到所谓的爱情。
摄影俱乐部就在他所在城市的东南角。其实他更像一间供人买醉的乌托邦。这一晚,我们在俱乐部相遇,并非冲动或者刻意地演戏。就这样自然而然,就像窗外下起了细细的小雨。
你看着我,很久。如痴如醉。
我说,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说,因为我真的醉了。
这就是开始。在莫名其妙的问答中开始。俱乐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接吻。我感觉整个俱乐部似乎在熊熊燃烧,我能听到噼里啪啦地脆响。或许,这就是飞蛾扑火。
城。一个缺乏安全感也拥有安全感的男人。他可以凭借一张艺术气息的照片而俘虏一个女生的心,让她不明不白地就爱上了他。就像施了魔咒,又像喝了一杯糊涂酒。
我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疤。总共五处。每处伤疤都有一个故事。他告诉我。
他带我来到一间用木头搭建成的房子。里面潮湿,但是整洁。这是我的家,看吧,我是个穷鬼,也是个疯子。他说。
我看到他在俱乐部,把用拍摄赚来的钱全都买了伏特加。我就是这么虚荣。他说。-彭艺林文-
他接着说,你可以走近我,也可以远离我。但是,不要尝试改变我,哪怕一分一毫。
对于他的忠告,我没有任何改变的意思。他就是城,而我爱的也只是一座城。
二
张城。赵城。刘城。顾城。这些都可以成为他的全名。而他只管自己叫城。从五岁到二十岁,他的姓氏就伴随着母亲身边不断替换的男人而替换。这一切,只因为他五岁时父亲突然病逝。
城依稀记得母亲的样子,永远那么妖艳,而非慈祥。母亲只穿低领的衬衣和桃红色的裙子,这样可以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控制。她将一头长发拧成麻花,这样可以显露出青春而润滑的脖子。她喜欢尝试新的感觉,或者叫错觉。她在穷工人和富翁之间像鱼一样自由穿梭。而城早已经习惯了搬迁,从低矮的瓦房搬到高大的别墅。有时,城想回忆起来父亲的长相,以及姓氏。可是头脑一片空白,就像个谜。城中学没毕业就开始自学摄影。这是他唯一挚爱的艺术,那台尼康D300也是母亲唯一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城的灵魂里有魔鬼的因素。所以他不能长久忍耐懦弱。他的生活在不经意间出现了锐利的转折。他酗酒,打架,甚至偷钱去赌博。他欠了很多债务,母亲帮他还清了,他又欠下更多。但是在城的世界里,他生活的很平淡,与世无争,静享天伦。
母亲将钱夹打开,而城只是挑挑拣拣地拿了个硬币。你快点走吧。母亲哭着说。在城的记忆中,母亲的眼泪如此昂贵,能在浓妆艳抹的脸颊上颤出涟漪。
他感到这些眼泪就像燃烧的火球,因为它们也滴在了城的掌心上,似乎可以灼烧。这一年他二十岁,他离开了。真正变成了只属于自己的没有姓氏的城。
二十岁的日子,他疯狂地摄影。在异地,他试图用相机留下过去童年的瞬息,却没想到留下的是未来,一个叫暖月的女人。
暖月已经离婚多年,她比城大十七岁。但是这是一个和母亲完全相反的女人。她也穿低领的衬衣和桃红色的裙子,但是她更喜欢光着脚丫穿一双凉拖鞋。她也会将一头乌黑长发拧成麻花,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喜欢随意地披肩。暖月第一次让城有了心动的感觉。
城的世界不再只有黑暗无助的夜空,一轮暖月,已经将一切照得通明。他确信这就是爱。但是暖月的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男人,城却用一张照片彻底俘虏了暖月的心。照片上是一个嘴唇,那是暖月的微笑。
他和暖月相处了半年,准备结婚。这个消息不知何故被远在外地的母亲得知。母亲又一次站在城的面前哭了。如今的母亲眼神中充满了冷酷和忿恨。她说,永远不要结婚。城恍惚之际看到了母亲的老去,头发变白,牙齿脱落,灵魂四分五裂。母亲执意将他带回家。这是一座新家,一座不会再有任何男人出入的房子。
永远不再结婚。母亲重复。
城明白,母亲的一意孤行只是因为她得不到真爱。她一生一世的放纵换来的却是惨淡和凄凉。如今她唯一的依靠只剩下了城。只是她最后的男人。只是,这份爱来得太迟太迟了。
城不能够在两个女人之间踌躇不决,左边是亲情,右边是爱情。都是残酷的,都是唯一的。但是当城陪着母亲去市中心医院精神科拿药的时候,城彻底清醒了。这不再是那个曾经风情万种的女人,而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喃喃自语的老人。时光荏苒,容颜凋谢,化为乌有。
我明天就离开。城对母亲说。这是城考虑许久后的决定。
母亲听完,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将这个男人幻想成很多人,形形色色,又匆匆掠过。而现在,他是她冰冷的仇人。-彭艺林文-
第二天。母亲在城之前来到了暖月的住处。母亲给暖月手袋,高跟鞋,爱慕香水,钻石项链。这些都是母亲曾经最爱的东西。-彭艺林文-
为什么这么客气?暖月望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却甚是苍老的女人。
因为,这样你就永远不再结婚。
母亲将准备好的刀子捅进了暖月的腹部。然后拍着手,边笑边哭。暖月的手机还在响,那是城打过来的电话。
三
那现在,暖月呢?我问。
城垂下头,不愿再说一个字。他的手捂住胸口。
这时他的心一定很痛,就像对着早已颓圮的城池又一次轰炸。
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也陷入了更深的往昔。这样一个被生活伤害得遍体鳞伤的男人,他要拥有怎样的信念才可以勇往直前。他的孤独,他的理想,在困窘的现实面前,就像几粒沙子撒进大海。而摄影成为了他最后的情人,可以抚慰他无边寂寥的脸庞和无限悲凉的心灵。因为他的摄影,我甘愿承受他所有的伤痛。哪怕这是飞蛾扑火。-彭艺林文-
我热爱他那潮湿的时常漏雨的木头房子,我热爱他那辆肮脏而又质朴的自行车。我热爱他哼唱一些沧桑得不能再沧桑的歌曲。我热爱每天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到山顶看日出日落。这一切就像他的摄影照片,简简单单又充满艺术。
他说他曾经组建过一支摇滚乐队,名叫清醒的魔鬼。他担任主唱。那段时间他一边创作大量的歌曲,一边乐此不疲地到各个城市巡演。他的嗓子有种无法言说的沧桑和消极,没有矫情也不加修饰。他喊出来的不再仅仅是声音,而是庞大的灵魂。但是人们都不接受,甚至无比厌恶。他们没有抵抗力,因为他们都是庸碌者,无法清醒,更无法唤醒内心的魔鬼。城喝着酒对我诉说。
他闭上眼睛,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他载着我穿过铺有火车轨道的山洞,然后到达山顶。看着朝阳冉冉升起,我们会兴奋地流下眼泪。这是一种极端的宣泄感情的方式。就像海枯石烂。天晚一些,坐在凉亭里,看着蔚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我和城就宛如两片随风飘飞的羽毛。最后,他在载着我返回木头房子。
我感觉穿梭山洞是一种生命的体验。那里没有风霜雨雪,没有喧嚣车辆,没有故事,没有怨气。只有昏暗的灯光和城滚烫的体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温暖,安心。不必再理会黑沉沉的世界,抛下一切,穿过山洞后就是光明。
假期过后,我高三。仍然需要修学业。他也要在山顶游人稀落时选择深夜开出租,以此养活生计。这样我们相见的日子只能在周末。短暂的时间不容许我们像往日一样亲密无间。可是只要看着他,我就已经充分满足。
早起晚睡的学习生活,神经犹如箭在弦上。深夜独自躺在宿舍木板床上,看着其他在被窝里继续挑灯夜读的同学,竟然会无比辛酸。而那些英语符号和数学公式早已经被我束之高阁。失眠的时候,就拿起床头城送给我的那本摄影集看上一晚。这样的日子就像噩梦,无法继续存在的噩梦。所以,我托病请了长假。
你是不是对我有了依赖感?城问。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轻轻松松地休息一阵子。我说。
学业对你很重要。还是回去吧。
学业只是个陷阱,或者噩梦。一旦进入,就无法自拔。
你确实是个独特的女生。
也许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这里,我获得了自由。
这是我的荣幸。我想,我这里除了能给你自由,再也给不起你任何东西。我是个如此穷困潦倒的家伙。
此后,我和他又像最初一样。早晨,他载着我穿过铺有火车轨道的山洞,到山顶看日出。中午,吃过饭后,躺在凉亭的睡椅上看云卷云舒。晚上,骑着自行车快乐地回家。生活就像水滴一样平淡地坠落,没有惊扰,也没有波澜。
水滴多了会汇成海洋,那也是一种一望无垠的平静。只是我疏忽了海水涨潮。我曾经以为我是个可以翻江倒海的叛逆女人,然而当海水真的像猛兽一样疯狂袭来时,我才刹那间感受到自己是如此脆弱,渺小,和幼稚。
有一天,在城的木头房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孩子。我望着城,他的眼神中聚集着诧异。
怎么会是你?城说。
女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四
不久,我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名叫暖月,她的孩子叫城殇。
暖月。一个本应只住在城心中的女子,如今却在现实中和他含泪拥抱。城殇,看得出这就是城的亲生骨肉。或许我并不熟悉城,即使已经相处半载。他在幸福的国度中早早做了王,可是仍然乔装山野村夫,将破绽逐一躲避。
我以为你心中的暖月只是个童话。我说。
对不起。她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儿子。
那么,童话是不是已经粉碎?
......我不知道。
你的犹豫不决已经让我寒心。
我相信这只是生活的裂痕,而不是完全倒塌。
......
这狂风骤雨般的变化,我始料不及。我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表面穷困潦倒无依无靠,可是事实却是他拥有平凡人所渴望获得的一切幸福。亲情,和爱情。在城的母亲将刀子捅进暖月的腹部的那一霎那,结束了。我以为这就是尽头。其实这是一种自我催眠。
城。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个童话讲完。
好。
暖月和母亲被双双送进了医院。只不过一个是急救室另一个是精神病医院。暖月经过抢救终于活了下来。城看到暖月睁开眼眸后兴奋地几乎晕厥。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乌云从未消散。暖月的死而复生不是晴朗,而是噩梦的开始。从此,他和她的命运就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在一起相处久了,城后知后觉。母亲当时的举动是在拯救他。一种无私无畏的生命救赎。因为,暖月无法给他幸福。她偏执,她贪婪。因此,城必须竭尽全力为生活奔波。而暖月除了享受之外却还可以喋喋不休地埋怨。她埋怨城只懂艺术不懂金钱,她埋怨因为城而在腹部留下的永恒的伤痕影响了她的妖娆。这让城痛苦地认识到,暖月就是年轻时候的母亲。两年后,母亲在精神病疗养中心服安眠药自杀了。母亲的离去,让他也萌生了离去的念想。当时,他只给暖月发了一条七个字的短信:我走了,不再回来。
那她为什么能够找到你?
我上个月接受了一家电视台的简短采访,关于摄影艺术。而她正好看到了这个节目。
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逢。
现在的我,不再相信命运。
这是你的虚荣心在作祟。承认吧,她离不开你。
你错了。我的离去对她而言也是解脱。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责任已经过期。
不。你需要承担起这个家庭,你需要给她完整的爱。在她面前,你的责任应当是源源不断的。
她根本就不属于我。她更不可能依赖我。她只是一时冲动。
你在说谎。
你可以再信任我一次吗?我只想告诉你,我和你的童话是真实的,或者是我们三人的童话。
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爱上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说完,我转身推门而出。外面还在下雨,木屋之外的世界像在接受一场纯净的洗礼。-彭艺林文-
往后的几天,我剪了头发,换了手机号,穿起旧校服回到了学校。经历了波澜壮阔后,我的心依然无法安宁。我常常思索我和城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这就是一场电影。我的离开足够证明我依然爱着他,就如同晚霞的消失对黄昏而言是一种成全。所以我请了半个月的病假,在家里看堆积如山的影碟。
剧中的三个女人,都是主人公。她们彼此年龄相差十岁。一边对爱情感到力不从心,一边又渴望歌舞升平。
而看完结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哭了。因为她们都找到了幸福,尽管这幸福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辛酸和妥协。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
这部电影叫《20 30 40》,用三个女人的年龄命名。都市中红男绿女的故事,极其现实,又极其童话。
五
暖月找到了我。
城失踪了。她对我说。
面前的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正在向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抽噎着哭诉。这看似突如其来,可是又似乎早有预料。
我怎样才能够找到他?我怎样才能够让他彻底地爱上我?是不是我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这个女人的一生似乎都飘满了疑问。
你要清楚,最好的做法就是别再寻找他。
为什么?难道我不应该为这份爱坚持到底吗?
你认为他就是你真正的幸福吗?
是的,我认为。
对此,我哑口无言。坐卧不安。
因为,对于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对于一个为了虚伪的爱仍旧奋不顾身的女人。我所有的劝说和慰藉都是寒冷的。
或许,终有一日,她白发苍苍或者疾病缠身之时,她才会真正地为当年的痴狂悲痛懊悔。这比死亡更加可怕。
我今年十七岁。但我却感觉像七十岁,对于命运有了更深的领悟。以前的我并不相信。我一直以愤世嫉俗的姿态去对待生活,对待生命。而如今,骤然变迁。命运就像汹涌的大海。你行于海上,可以顺流,亦可以逆流。显而易见,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支撑和辅助下,逆流而行是充满艰难险阻的。甚至到最后空空如也。而偏偏会有一群执着的人,拼尽一生的时光逆流而上。而不得不面对生死抉择,才真正明白命运的真谛。学会顺其自然,学会适当妥协。这才是完美人生。
听朋友说,恋人一旦分手就很难在成为朋友。因为,总会有其中一方在内心深处对另一方无比仇恨。因此,我承认,我是仇恨城的。但是这仇恨又包裹着一份无奈的爱,或者疼惜。我想,城何尝不是一个受伤者。只不过他习惯了佯装坚强。但是,此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顿悟,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
见到你很高兴。她说。
你是谁?
在咖啡厅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子。
呵呵,你是城现任的女朋友吧?
抱歉,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怎么会认识我?
因为我曾经也当过他的女朋友。只不过,相处不到半年,他就失踪了。
他已经有妻子了,叫暖月。
我知道他早已经有妻子,还有个孩子,叫城殇。
她的话令我不解,也令我诧异。
她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笑。将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
其实,他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后,一定也会失踪的。只是你先提出的分手,这是你的幸运。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和你都是单纯的孩子,至少曾经是。我们看不透这个男人,而他正是利用这个弱点将我们珍贵的感情慢慢榨干,然后用失踪的方式彻底分手。你觉得他在乎你,所以你才会在乎他。可是,你错了,他在乎的永远只是下一段感情。
为什么你会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告诉我?
当你在城的身上获得安全感后,就不可能有任何外力将你从这庞大的漩涡中分开,除非你自己纵身跳出。像你这样的女人是最容易受伤的,这是一种无法不去经历的疼痛。而我现在告诉你,是为你做一次人生总结。因为我感觉你并没有完全走出这份情感的误区。
谢谢你。
这个女人的话,令我茅塞顿开。原来我一直活在一个巧妙的圈套里。这就是一个单身女人所能做到的洞悉。在这个充斥着虚伪和谎言的世界里,所受的每次伤都是成长,都会让生活更加简单。
高考过后,我如愿考到了南方。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不再对逝去的往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我选择了平平淡淡地度过每一天。对于爱情,我终于有了深刻的见解。倘若你没有办法掌控他,或者他不愿意奉献成为你心中的乌托邦,那么只能断然舍弃。至于那个叫城的男人。那个曾经让我肝肠寸断的男人。那个曾经摧毁了我所有童话美梦的男人。那个我以为他就是全天下最有艺术气质的男人。他曾经将整颗心寄托给我。如今,失踪,抽离,尘埃落定。当我再次回忆起他的摄影作品时,才恍然明白,他的作品永远只是艺术的遗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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