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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厚重的爱国情怀————百年新诗百首选读[37]
作者:山城子
选:
《生命的龙吟》
文/ 赵福治
《生命的龙吟》
——写给黄河•赵福治(北京)
跟着呼唤流动,时隐时现的风
牵引指尖的混浊,蜿蜒从五行之外溯流而上
炎炎赶来的记忆,穿梭烈酒
花草和冰块,以起自巴颜喀拉山的跋涉
丈量从土到云的距离。吞吐两岸的氤氲
飘而真实的舞蹈,随阴阳开合
泥沙俱下的脉络里,我看到有苍茫闪动
一路穿越村舍,树木,浊泪
以及辈辈沿袭的犬吠鸡鸣,九曲十八弯的别样情怀中
前世今生的美丽和沧桑,滔滔而来,鸟化的文字
用远去书写先人的脊背,在第一粒沙砾里
马踏飞燕的姿势站立成河道的思索,从左或从右开始
无须注释,跌岩起伏已注定是历程的理由,水啊
这天上而来的水啊,谁使你浩浩荡荡
不眠不休,是世界屋脊皑皑白雪的灵性
还是寒冷晶莹的坚冰
无梦的晚上,不能称之为夜
面河而坐,有红尾金鳞的鱼群楚楚起歌
这是跳龙门的金鲤吗?补天的女娲从前曾在此走过
五彩石的黄色,和柳枝的挥洒
将河水激活。由水到鱼,由鱼到龙
云外的天火和龙吟伴随岁月,女娲啊
泥沙落定的光芒里,我们真是你塑黄土以为身
取河水以为血催生的精灵
水流声声,鼓荡生命的音符,岁月的芽萌发
一些意象开始慢慢重叠,季节的铜绿
如渐凝渐重的云,洒出无数生命的点
我们用太极,转动四大发明的每一个细节
我们用一生的感悟,去聆听一种呼声,泛滥的河水
也曾祭起成吉思汗骑兵的凶悍。弥漫的狼烟里
也曾闪现帝国唐朝的强盛。而喜洒的东方之泪里
有诸子百家在岸边的争鸣,将春秋印证。水啊
这无处不在的水啊,漫过乡土,从子午流柱的切换中
从二十四节气的更迭中,自西而东,奔腾的热情望日而升
星辰之下,没有一种事物
同我们如此相通。没有一种铭心
令我们如此感动,多少年了,从大禹开始
我们只痴心于一种颜色,我们日复一日
面朝黄土,旱季的呐喊和汛情的抗争
使所谓的文化,随圆明园的残缺
和神州五号的升空而沉淀。在土为道
在河为灯的情结里,我们植黄花
种黄豆,我们着一种肤色,我们饮你的水
古老的国度,古老的民族,唯黄土深厚
唯黄水滋润,唯黄色斑斓,这神秘的生命之黄
悬在我们的头顶。而一年一度的春节
是岸边一颗总也抹不去的红痣,年年动容
幻奔流以为乳,化涛声以为汁,纵横一万里
有河图洛书同行,上下八千年,北斗闪烁于苍穹
黄河啊,我们是游弋于你的鱼啊,生
长在你的怀抱,死,去领略你的云雾袅袅
日出而作,为存在而呼吸,沿掌纹的宿命
日落而息,为情感而漂泊,引洁白月华以为魂
汲太阳光芒以为魄,决口以磨练
奋起以心声,于历史的对峙中,看烽烟四起
狼嚎震空,而谁捧粮过头,以母性之光在云层闪现
成千手千眼佛之状,扯一曲梵音
燃盏盏金莲照亮红尘万种
大象无形,一洼水便潮湿一切,潮湿眼角的纹
和翻腾的云层。太阳深处的心跳
延续岁月的不老。深入河流内部,我看到
一个古老的国度正沿着河道升起,两岸每一片盎然的树叶上
一个个飞翔的精灵展起双翼,挥动仰天长啸的河魂之帆
升起字字珠玑的唐诗宋词。老子的道啊
远古的风,没有那里的血可以浓于这里的水,没有那里的水,
可以像这里的水化为我们体内奔涌的血。透过沧桑
血的昭示下,气吞六合的秦时始皇和汉时武帝,正风尘赶来
风是雨的头,那么龙卷风里
龙是不是风的头。站立水端
思索的光华透指而出,民谣推动波澜
从那个早晨开始,当梦中水把窗纸浸透后
我们不再习惯,在一步或十步之外看河里的水
而把水放进心里,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又能看到花开,看到辛苦了一夜的露珠
开始从枝头滴落。还有五星招展的红色
奔腾在河流之内,像远古啸吟八卦之上的苍龙
(此诗05年发表于美国,先后在国内诗歌大赛上获奖2次,并被几个读本收入。)
赵福治:男,汉族。诗人,诗评家,祖籍河南,1969年生人,为虞城赵氏,宋朝八贤王——赵德芳后裔,现居北京。曾在深山中坐禅百余日,有诗歌《听雪》在首都地铁内展出,为奥组委文化部《2008奥运诗选》编委。曾主编《2009世界华语诗歌大展》和《2009年度诗人作品选》,现为北京《中国诗歌在线》季刊主编[1]。
作品已在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台湾和国内的《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刊》、《诗歌月刊》、《北方文学》等数十家报刊发表600多篇(首),有诗歌被翻译到国外(英文和俄文)。参与编辑的海内外第一本油画配诗集《藤上风》被美国华盛顿州图书馆定位为“21世纪中国诗歌”;个人传略被收入中国诗歌学会主编的《中国诗人大词典》。多次荣获全国诗歌大赛1-3等奖。
读:
共和国已经把端午这天法定为假日,今天国人都在享受这个纪念爱国诗人的假期,以种种形式缅怀屈原,并以其爱国的情怀时时不忘记汶川。不忘记汶川,就是心怀祖国,因为自“5.12”以来,“汶川”一时间成了祖国的代名词。网络上几乎百分之百的诗人,都抒写了“情系汶川”的诗作,爱国情绪空前高涨。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我阅读了北京青年诗人赵福治的一篇寄托了对祖国深邃厚重之爱的旧作《生命的龙吟》。
这是一篇05年在美国发表,又在国内先后两次参赛获奖的作品。能发表能获奖,就说明参与编辑和评选的诗人们高度地共鸣于祖国之爱。这印证了其爱国的情怀一直都不是诗人们缺乏的——唯此,“情系汶川诗现象”陡然而起,铺天盖地网上那是必然。至于有人诋毁不是“复活”,故作高深状以标榜什么,我大不以为然。其实中国诗何曾“死”过?说“中国诗歌死了”的人,正是看到中国诗歌鲜活了太多的流派,太多的手法,太多的探索,太多的后生诗人,而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就突然喊出那么一声轰然。这就像故意引起老师注意的调皮生,突然大喊一声“课堂死了”一样,其实课堂死了,就不存在包括调皮生在内的一堂鲜活的师生了。课堂没有死,中国诗歌一直活得挺鲜活,鲜活的诗歌鲜活的诗人太多,包括说“死了”和说不是“复活”的一些人,也在贡献着中国诗歌空前的生龙活虎。
生龙活虎中,我一直在网上与福治兄弟的文字谋面,因而不断加深着中国诗歌不仅没死,而且一直都在龙腾虎跃着。这虎跃龙腾中,《生命的龙吟》就是无限连续中的一腾。龙是中国的图腾,龙之吟,就是祖国的颂歌。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副题说写给黄河,当然就是写给祖国母亲的。爱国诗篇林立于诗史,从悲情浩吟《离骚》的浪漫,到名山大川太白的豪放;从归天不忘国家统一的《示儿》,到大气磅礴的《沁园春.雪》,我们已经读得太多。而如福治这样深邃厚重风格之作,却是孤陋之我仅见的。那么,这篇《生命的龙吟》毕竟是怎样呈现这种风格的呢?这正是我想弄明白的——从而让这一次共鸣,得以鸣出学习的收获来。
◆ 朦胧呈现的意象行走
朦胧呈现,非指朦胧诗体。这是文本呈现的一种手法。大雾弥天,眼前只见空中有一角飞檐如淡墨而现,视者便知那是雕龙画柱的山寺,连同影影绰绰的古松,都在脑海中表象出来了。这就是手法,所见淡墨与影影绰绰就是意象了。
“花草和冰块,以起自巴颜喀拉山的跋涉/ 丈量从土到云的距离。吞吐两岸的氤氲 ”这里单看“花草和冰块”的本意并不朦胧,而喻意的四季周而复始,朝代的兴衰循环,就朦胧在里边了。发源于巴颜喀拉山的黄河的跋涉,就是祖国“龙的生命”的跋涉——繁衍生息的发展脚步;“吞吐氤氲”,吞进去时是衰落,吐出时又兴盛起来。
“马踏飞燕的姿势站立成河道的思索,从左或从右开始 / 无须注释,跌岩起伏已注定是历程的理由,水啊/ 这天上而来的水啊,谁使你浩浩荡荡”。这里的叙述与抒情本身就朦胧着——但中国的历史不论从现在溯向从前,还是自古至今,想一想,一如黄河的流淌一样曲曲折折又跌岩起伏,但生命的行程不可阻挡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事业的成功,那也是必然的了!
“远古的风,没有哪里的血可以浓于这里的水,没有哪里的水,/ 可以像这里的水化为我们体内奔涌的血。透过沧桑 / 血的昭示下,气吞六合的秦时始皇和汉时武帝,正风尘赶来 ”啊——黄河之水,就是中华民族的血脉。秦皇的意象说的是祖国的统一大业,汉武的意象则是复兴大业的实现!“正风尘赶来”那是指日可待的了!
诗贵含蓄。福治就是这样让他长长的文本以“朦胧呈现的意象行走”而实现了含蓄,进而成就了深邃的阅读审美效果。我不想更多罗列例子,已经再三,其朦胧的呈现方法,就切记在我的心里了。
◆ 云集而来的文化底蕴
因为热爱祖国,必然要深入到祖国前人创造的浩瀚的文化典籍中去徜徉,徜徉的结果不仅仅是积累了渊博,同时也会使爱国的情结升华。升华的情结从内心生发出来,诗人必以诗的形式,这时的渊博就自然而然地表象为诗的文化底蕴了。青年诗人赵福治的文化底蕴,在这篇大作中真的就是云集而来。
“补天的女娲从前曾在此走过/ 五彩石的黄色,和柳枝的挥洒 / 将河水活。 ”世界上各民族都有自己的“造人说”,中华民族的“造人说”就是女娲柳枝甩泥巴,后来天倾一角又是女娲用五彩石补上去的。这是中国的史前文化——神话传说。这样的意象是诗人在追溯华夏民族的远祖。
“也曾祭起成吉思汗骑兵的凶悍。弥漫的狼烟里/ 也曾闪现帝国唐朝的强盛。而喜洒的东方之泪里/ 有诸子百家在岸边的争鸣,将春秋印证。”这是对中国历史凸显部位概括地援引,籍以情感的转换与抒发。
“没有一种铭心/ 令我们如此感动,多少年了,从大禹开始 /…/…/ 使所谓的文化,随圆明园的残缺/ 和神州五号的升空而沉淀。”在一节诗中,诗人为了说明内心的感动于祖国,意象了“大禹”治水、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 “神州五号的升空”,从而含蓄地却又是何等强烈地表达了爱国之情呀!
至于更多文化的云集“春节”、“太极”、 “诸子百家”、“老子的道”、“唐诗宋词”、“千眼千手佛”等等其主要的文化脉络都为其情感的抒发朦胧又清晰在诗行里了。这如何不使文本的阅读效果密实而厚重起来呢?
◆ 传统灵活的积极修辞
有人说“诗到语言为止”,其实是“止”不得的。毕竟诗又是语言的艺术,而其艺术的实现离开积极的修辞是不可能的。福治的这篇诗作,正是他传统灵活的积极修辞的功底,在文本行走的每一步上成就了风格的深邃与厚重。
“牵引指尖的混浊,蜿蜒从五行之外溯流而上”这句里的“混浊”与“蜿蜒”,本义的词性,都是形容,而诗人灵活成了名词的性质。我们知道诸子百家典籍里的词类活用,是古汉语修辞的奇葩。这就是传统灵活到现代了。以下出现的“氤氲、美丽、铜绿、凶悍”等等词汇,都是这样的活用。
“炎炎赶来的记忆,穿梭烈酒”、 “泥沙俱下的脉络里,我看到有苍茫闪动”。这里前句的“记忆”被“赶来”拟人,后句的“脉络”本身就是拟物。以下“马踏飞燕的姿势站立成河道的思索”、“这天上而来的水啊,谁使你浩浩荡荡”、“ 面河而坐,有红尾金鳞的鱼群楚楚起歌”等句,都用了拟人格。有了拟人或拟物的诗句,就必然鲜活灵动起来,这是没有疑义的了。
“水流声声,鼓荡生命的音符”、“季节的铜绿/ 如渐凝渐重的云”这两句是传统比喻格的创造性地运用,前者以“音符”喻水声,而音符又是音乐的借代;后者以“渐凝渐重的云”喻“铜绿”,而“铜绿”本身也非本体,本体被朦胧在“季节”里了。“大象无形,一洼水便潮湿一切,潮湿眼角的纹 / 和翻腾的云层。”这里“一洼水”、“眼角的纹”、“翻腾的云层”都在“潮湿”的活用中完成了朦胧的比喻。
摘出以上的例子,已经足可以让我确认:如果诗人不这样积极之上又积极地使用修辞方法,就不能使诗文本在朦胧呈现的意象里构成深邃的行走,而云集而来的文化底蕴也不能鲜活出它本有的厚重来。那么诗人炽热强烈的爱国之情,就不会有一个美丽的载体了。
2008-6-9于黔中文化村
2013-3-2审核纳入“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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