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诗篇

天荒一隅

伏虎记

伏天也有恐怖--它的热，很多时候
被称为老虎，这只没有牙齿的怪物
我当农民的时候就领教过。现今
再遇到它，就勾起一个回忆
玉米林，密不透风。一片玉米叶就像
一把滚热的刀，对于劳动人民
它的确是刀，割你没商量
脸或臂膀划伤的痕，血的印记交叉着
汗渍是秋老虎的牙齿，那种痛与盐有关
但它仅仅是一种轻微的瞬间的痛
在田间这算不得什么，司空见惯的表象
在秋里确实算不得什么，我的镰刀
我的锄头这些家什--我的魂魄
不惧怕这秋天的老虎。现在，我没有了
这魂魄，当然就难以抵挡这老虎

2013年7月30日20:50:40



伏山记

伏天的风是大山的语言。穿透力
在荆棘丛尖刺上舞蹈，震动出刚强
的声音，山石是否暗藏秘密
无人知晓，我也是多年前道听途说
现在的山，越荒越好。不砍伐
就是天大的仁慈。龙骨①在何处
仿制的它，更像是一种想象力的
尝试。远古，王者的势力范围难道
已经扩展到寒温带？或者那时候
黑龙江流域还面目全非？
山裸露出水成岩证明海是蓝色的
猜想，需要求证，大地是海的
孪生姐妹，恐龙应该是她们谁的孩子
一次碰撞，地球再次重生
幻灭，玛雅人的预言的确在幻灭

2013年7月24日7:36:51

注：①位于黑龙江省萝北县境内名山岛的黑龙江流域博物馆，收藏有恐龙化石骨架。



伏花记

堤岸。夏花在草丛静静地开
情感不怕细碎。野豌豆把花开在
蒿草上，黄蒿的花小得与叶子
难以分辨。蓼吊子粉红的有些惨淡
牵牛在清晨一展歌喉，喇叭从很早
就吹出了紫。石竹有气节，小花
往往暗示一些秘密，我十分喜爱她
并经常在晚霞里，猜想或解读它
不想，有时候竟然领悟了夏的密码
三伏的夏花往往不会再有成熟的果实
但徒劳的努力也是努力，作为季节
的信使，传递才是使命。存在的
就是合理的，正如我们在乡下的时节
就是给那个时代打下一个印记
一个扭曲的年华里，带有红色的记忆

2013年7月24日5:46:21



伏疑记

绿色的海比蓝色的更加壮阔，天流下火
这火成了绿海的源泉。能量来自遥远
时间成为丈量空间的光年，我们的庄稼
跟我们很近，离自然却越来越远
它的收成，不再随意。完全被化学掌控
农艺正被异化，增产的要素像分数
成高考的指挥棒。农民兄弟一再被它
指挥得晕头胀脑。天空，飞机在喷施肥料
那些固有的基因，被筛选的越来越少
而转移来的，正被科学家们求证
我们如草芥，来什么吃什么，并不在乎
基因是否变异。天空大多数时候还是湛蓝的
偶尔的雾霾我们可以用口罩抵御
这个伏天总体来说，是友好的
老天的不测风云有时候会耍一耍卫星
洪水总是伤害创伤厉害的地方
这不公平，伤天害理难道也成了自然规律

2013年7月21日7:04:06



伏天记

热覆盖了整个大地，也就是说绿色
覆盖了我的全部身体，黑土地
--我的原型，成为伏天的舞台
所有的植物，在争先恐后地复制祖传的基因
它们知道，有了这东西才有自己的尊严
伏天简直就是自然的魔术师
它用无形的手，在绿叶之间变幻
微妙之处在于用同样的阳光雨露和空气
制作出完全不同的生长点，花朵
被染成五颜六色，小子房以不同方式膨胀
小果实，未来的造物主，孕育着各自的
子嗣。伏天，你这个催生婆
在季节这个时刻表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我试图解读你，可我一接近你，你就在我的
体内植入了另外一个奇妙的不可知论

2013年7月19日16:36:10



伏云记

山后的乌云已经动身，风吹开了山花的秘密
梧桐的叶子思想着何时变成一把扇子
西方是火焰山的福地，丹霞地貌不再虚幻
热不属于热带的专利，它带给人间的
总是福祸交加。它正在动摇某些箴言的基础
我希望地球与我们友好，地球甚至宇宙也
这样期待我们。正在发威的雨及洪水
不这么想，实际上它们根本就没有思想
它们不像生物界那么理智，它们把暴虐当成
一种礼物，返还给这个星球，返还给
促使它们形成的盒子，其实它们也不算是
魔鬼，就像罂粟，它本就艳丽无比
娇艳的让人怜爱，但你动了邪念，它的密码
会毁了你。爱和友好才是一副良药
这药仅存于你我的一念之间，是的
--在梦想付诸行动的一念之间

2013年7月18日5:32:40



伏雨记

伏天，江岸上的树林
一有风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氤氲在冷却潮湿却在升温
人们的汗腺因热量过份而不断膨胀
大黄狗伸出长舌头喘息不止

水缸也在出汗，这是陶器的经验
小燕子低飞蚂蚁忙碌
锄地的老头说，下午四点会有一场大雨
我将信将疑。天空响晴响晴
烈日很毒，看不见云彩

那时候，劳累不能交易
每个人的价值都隐藏在肉体深处
敞开说的都是无用的话
但这一次，的确被老农言重
傍晚之前，果然雷电交加大雨滂沱

我像落汤鸡，在雨里凉快着，无话可说
我不愿意说无用的话，尤其这天气

后记：70年代，学大寨工作队。追记村里往事。

2013年7月16日



伏草记

题记：70年代，知青往事。

热浪滚来，北方的江边
草丛里，野水表面漂浮一些锈迹
马蛇子在水边，等待野蚊子
我知道，我的镰刀搅扰了它的生活

它似乎不以为然，因为它知道
我并不想伤害它。不长时候
我的镰刀背上，挂满草浆的绿
我的手指上也挂上了伏天的味道

伏草，大牲口的粮草。我要多
收割一些收藏一些，为了我们生产队
的动力，我们的牛马朋友

汗水总是与收获联系在一起
我的白毛巾黄了，我们的牧草垛大了
伏天过后，我与牲口一道强壮

2013年7月12日7:51:36



海湾见闻

太阳坠落大海，晚霞以辉煌送行
粼粼之光一向被美学赞扬
逆光里，海鸥在滑翔
鲸鱼用喷泉及小彩虹记录黄昏

倾向于海那边的椰树更具有美感
潮水暗暗涨起，海滩，孩子们的沙建筑
逐渐被浪涌侵蚀。海湾，路在不断
引进新的事物，包括一些少男少女的嬉笑

夜幕带来神秘。远处，轮船的轮廓
夹杂的灯光有些黄，这色调更适合海的傍晚
海的灵魂正在从海之深处潜来

凤凰岛，摩天大厦，像两面张开的风帆
象征这个城市在跃跃起航
我一个独行客，愿与它一道特立独行

2013年7月11日



温泉见闻

小鱼温泉，水比气温更加温热宜人
让你感到地球正在人性化，更加适合
人类生存。水池里的鱼，小小的可人儿
完全按照热力学的规律行事
那种杂乱无章，那种小嘴巴胡乱的碰撞
和叮咬，让心忙脚乱成为你的
第五感官。无数的小手抚摸摩着你
那来自动物界的原始之爱似乎隐藏着
一些小秘密。芭蕉丛中，小池子
水在溢出，那也许就是恋人的爱在溢出
流往假山的水，在水渠里绕来绕去
来自乌克兰的留学生在那里鸳鸯戏水
盐浴亭子里，海盐掩埋着
另类的刺激。浴友们仅露的面部
表情很有些悠闲自得。亭前，小广场
花洒喷出温暖的雨，缓缓冲去我体表的盐
我的滋味，由于地热、小鱼以及盐
变得更加美好，这个季节这个春天
我庆幸，我终于被腌渍上三亚的味道

2013年7月9日16:28:03



篝火见闻

槟榔林在发问，香猪有那么香吗
香猪还有野性吗，它的嘴巴还坚硬吗
是什么在发出簌簌的声音

热带的群落是不是更喜欢雨水
旱季有许多成熟的果实，雨季有更多的花
是这样吗？走一千里路来寻找

山里的植物笑而不答，小猪想在天空飞
的确，云雾在山腰缭绕
飞翔不是梦，腾云驾雾不是梦

山峰无法戴上斗笠，雨打芭蕉
叶子便有了诗意，槟榔是一副爱情的麻药
椰子的葫芦里呢，清纯并且甘甜的滋味

象征着什么药物，爱无法用草药医治
时光，短暂的或长久才是药
明媚或昏暗都无妨，一些东西在流逝

另外一些在聚集。海水在结晶
晶莹的并不都是盐，但好滋味就缺乏
那么一点点奇怪的东西

动物是山林的音符，有了它绿色才会灵动
我们在篝火堆旁跳舞，手牵着手
景象可人，就是说人间除了爱情还有博爱

2013年7月8日4:47:47



龙船调

山谷里，常青藤在古树上攀登
绿色的爱在雾里缠绵
水也是绿色的，浪花也是
太平河正在走出山口
它要把绿带往黑龙江，把山里的清凉
带往黑龙江。河岸与江岸连成一片
树林和鸟鸣连成一片。呼喊与回声
也在连成一片--
“我来啦”成为空中的波浪
以我为圆心，向四方起伏
银灰色的雾不去阻挡，山峰险峻的手
用一羽绿色的扇子把我的喜悦
散射往不同方向。江面被兴奋扰动
一只鸥鸟从俄罗斯那边飞过来
演示它们的自由飞翔
清晨的江湾，静谧祥和。渔舟
一张网撒过去，打上来的全是梦
--由勤劳成就的梦

2013年7月6日3:47:14



谢天谢地，这就够了

绿树丛中，一团火焰在燃烧。是木棉树
或凤凰树在写意吗，几笔中国红
把巍巍青山点缀的生机勃勃
路沿着峡谷行进。不时有小瀑布
从路边的悬崖飞流而下，偶尔有水滴
从车窗溅入，仿佛在邀请你赶快入画
我向往热带的风光，首先想的是海的风景
雨林，峡谷。对于我绝对孤陋寡闻
那溪水，有生命律动。这季节（旱季）
它从九天落下，让一群小家碧玉含情脉脉
温润你的眼球。这时，不需要震撼
不需要想象，也不需要自作多情。人家
自古就是客观存在，热带的美景无处不在
我们北方的美妙风景也无处不在
九州大地的美，其实不需要你去描绘
不需要你去挖掘，你不去骚扰它
不去破坏它，这就够了--
谢天谢地，这就够了。美丽中国在招手

2013年7月5日5:00:33



亲吻小溪，就是亲吻大海

天涯的溪水成为海的一个小源泉
绕过雨林的山脚，它看见了蓝色的胸怀
我说，你不要急于亲吻七月的海
不要激动地滴下兴奋的泪
你看，海的彩虹磅礴无比，一个梦想
被她见证。礁石在用无形的手
把你心里的歌弹唱，那种婉转瞬间
变得壮丽辉煌。一滴水，汇入海洋
本就是一个梦想，一路迢迢
不顾行程之风雨，千回百转追寻
心中的目标。小溪，请让我捧起你的水
亲吻一下，你再汇入你的海
那样，我心里跳出的梦可以与你一起
融入海--

2013年7月4日




匆匆而过
   
为了了却一桩心愿，我回到故土
大铁鸟降落新郑。千家灯火夹杂一些磷火
时尚进入另外一个境界，穿越不再是想象
春秋战国一个老时代，在傍晚飘渺而来
我身穿铠甲，独立于四驾战车，马的铠甲
还有血的锈迹。我的凯旋就是我再回中原
一处红绿灯如一顶警钟，唤醒思绪中的灵魂
一种沉重被路边的麦子提起，逐鹿地再无战事
郑州在望。进城之前，我需要调整呼吸
作为中原人，我还是第一次踏上州城的土地
橘黄色的夜晚，充满温馨。的哥的乡音
不再是电视屏幕里演员们惟妙惟肖的演绎
黄土地浸染的话语，亲切感人。听到它
就让你感到欢欣。而我，一方游子只会
说它一句半句。黄河的语言总是充满亲和力
阳光如约而至，我即将北渡黄河
去往愚公故地，我的家乡--
济源，你好啊！年轻又古老的城，我好想拥抱你

2013年7月3日7:22:28




潜水见闻

潜水不过是在海里进行的一次重力实验
装备很吸引年轻人，做一次蛙人吧
热带的海底应该不同于北方的海底
那里的世界是充满梦幻天堂
浮标以外有更深的蓝，而我们只有远观的份
那些渔家的姑娘，穿红衣服的姑娘
她们才是真正的勇敢者，她们要不了
那么多的装备，她们的一跃，就可以奏响
大海的音乐。她们是鱼一般的美人
她们潜海，是生就的。祖祖辈辈的基因
在她们体内不需要解密。让我们看起来
更加神秘。渔船迎来远来的风
把阳光刮向海的深处。珊瑚树染上
银灰色或女儿红。海底被想象成天空
海星学会了闪烁，鱼儿学会了飞翔
潜海姑娘，成就了飞天的梦想
而我和更多的游者，把梦寄托于海
潜下去吧，探索太空或大海都远无止境

2013年7月2日15:05:35



海边的无弦琴见闻

西岛的西海岸，椰林边上
临海的白钢琴十分优雅，这无弦的琴
比登岛的游艇还要忙碌。排队与之摄影
的游客，崇尚着什么，音乐还是风景
坐在键盘前的女人，似乎是这琴的主人
她的弹奏像模像样，但敲击木头琴键的声音
更像啄木鸟为病树做手术时发出的声音
那咚咚的响声，因面朝大海而具有了
人的心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况夫人呼。相片上的琴的确可以乱真
相片上的钢琴家的确可以乱真
背景里的海，那可是真的海
那无声的旋律，可是真的旋律
那蓝色，无边无际的蓝色，是交响诗
是奏鸣曲，还是黎家的放歌
因为海，海岸的椰树，更因爱大海的人
这道具，无弦的琴才有了美学意义
夫人，你觉得呢

2013年7月2日4:18:23



西玳瑁岛见闻

牛王山在最高处俯瞰，三角梅在低处
瞭望。有敌特吗，女民兵已成太婆
海霞大姐不再讲过去的故事
但海角的工事依然在沉默中叙事
海风习习，似乎螺号在低鸣
我无法进入军事管理区，无法一睹
军舰的雄姿，但我可以远远看见
它的影子，听到它的汽笛声
我猜想，它在起航，也许是去往三沙
那边的岛礁在召唤，就是祖国在召唤
我想让那舰队捎上老民兵对
蓝色国土的问候，礁石们，你好
你好，所有阳光下的岛礁或
水底下的暗礁，尽管在最大比例的
海图上，只是圈圈点点，但你依旧是
我的最爱，我们民族的最爱
水兵们，破浪前进，醒了的狮子
岂容水上豺狼进犯和偷窥
前进--
我在高山顶上挥动手臂，那是我的旗语

2013年7月1日7:06:07



被海水吞并见闻

这些乱石再次被海水吞并
这一回似乎水是温柔的
潮位在继续上升，那些个儿头大的石头
在水面摇晃，看起来的确在晃动
实际上是参照物在动，那些水里的蓝在动
这些蓝也许来自天空，也许来自盐
镜像是奇妙的东西，海是庞大的镜子
有容乃大。大镜子必有大胸怀
联系到这一点，我很有点自叹不如
如果我早一些看到大海，也许我的胸襟
会更宽大，更阳光，更博爱
在大石上被海水围困时，你不必惊慌
海的沐浴，对你是一种心灵的净化
就像珊瑚，它那么纯洁那么剔透
离不开海的浸润，海的涤荡
七月的海，是最诱人的海
晶莹的蓝，沁人心扉。让你见到它
必投入它。而你为什么不呢

2013年7月1日4:05:54



海岸线色彩见闻

海边的山谷染上了大海的蓝
开阔与深沉正在调换颜色
丛林的热带植物与浅海的鱼兜圈子
红树拒绝更大的波澜，因为它
正与海泥讨论，海水应该与树林
具备什么样的色差，协调往往是困难的
海边的平原在向北延伸，旱季也是
在这个岛屿，绿是永恒的
鲜花和果实无处不在。偶尔有落叶飘落
但它形不成什么气候，植物的主题
永远是茂盛。到了雨季尤其如此
山崖的藤条和海边的椰树生来不惧怕
台风。它们认为，生存就是与逆境
抗拒的过程。尽管植物对灾害的抵御
是被动的，但世世代代的历练
磨难出今日的习性，这些暗藏在它们
躯干叶子根系里的密码，成就着
海岸的风景。我短暂到此一游
就感慨--
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三亚或更远的三沙
请你接受我，你远方的爱者
成为你家的一株椰树，或游鱼

2013年7月1日2:5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