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长诗）

哑榴

飞蛾

1

习惯于飞赴网络的灯
这一刻，死机
停顿在一个燃烧的雨夜
黯然，啜泣

一页白纸在黑暗中
疗伤
用清晰的墨点
浮出诗行

2

远方的灯盏还亮着
抵达的时刻
才发觉那是一片凄凄坟地
灯是鬼灯么

那么，这夜晚
也是魔幻的吧
浮出的新坟，睁开眼
分明有一盏灯，看上去是个错觉

3

抵达。只是坟墓
多么可笑而荒谬
文字的墓穴前，飞蛾啊
凃鸦成草书的祭文

大地的诗行
竖起无名的墓碑
所有的血液都燃尽
所有的灯光都哑默

4

一盏，一盏，都破灭
炽热的诗句里
还潜伏着不到东海心不死的誓言
如今，只怕海也早己枯竭

在黎明的海滩
飞蛾们排成浪花
向死海里涌
哪有什么海，只有飞蛾的亡歌

5

那些虚无的灯盏
让道路简化成一条直线
确切地说是线段
死心一次，转折一次

你来看这张航海图
你来看这些伤心地的坐标
九曲连环，如果拉直
也可以包围地球几个来回

6

灯光啊。我该诅咒你
让无辜的少女闪落虎口
裸陈在子夜的街头
你让面无表情的人群视而不见

飞蛾啊。我不知道是怜悯
还是该歌颂
恋爱之人皆为白痴
你是为爱，而灯光披着羊皮躲在街头布袋

7

少时热衷于直线飞行
在少女门前撞出鼓包
那闺室里的灯盏
红莲一般，诱惑

螃蟹烧红的铁钳
至今勒在飞蛾的胸口
她夹起烫伤的灵魂
撕裂骨血，想吃掉自已

8

不怕死。所以活着
经历墓地，窥见出口
一些伤痕，风化成骨头
一些泪水，风干成河床

举目四顾，找不到路标
所有的站牌写满即刻抵达
在旅途上，捡不起一只风向标
曾经引路的灯塔，溺在一潭死水

9

如果飞蛾真的己死
灯光，焉能苟且活着
只为一盏灯而死
何其壮烈，英勇

也许，那些灯只是渺茫的理想
尸骨成堆之地
写满一路叹息
也写满烈酒，烈诗，血肉的惋惜

10

灯光漂白的四壁
轻轻叹息
飞蛾啊，飞舞不歇
撞击，零乱

告诉我
窗外的，风雨
飞扬的，白桦林
还有，大路上惊恐的马匹，人群

11

一瞬间，飞出一条直线
折下
你来不及细想
灯下，陷阱

涅槃，再次飞出
再次折下
你真像个小孩
也许，真理的视线己破解

12

头痛
低烧
你还坚守在
舞者的，阵地

多少彩排的夜晚
只为这最后的演出
不被出局
成为无聊者的，口头禅

13

你是真理也罢
你是谬误也罢
我只看见
一滴飞舞的，血

你带走尸体也好
你留下污点也好
世界上的灯
因你而激动，颤抖，辉煌一时

14

在暴风中
卷入。匆忙
你歌唱着，擦烫
闪电的前额

飞蛾啊
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此热恋漩涡
沉浮在一个没落时代的风眼

15

只用一句诗
将你埋葬
你也有温柔的肉体
甚至，不堪羽扇一击

千万句诗立起来
站成你的碑文
只等春风吹
飞蛾啊，大地飞花，如此斑斓

16

黑蜘蛛口边，的
残翅
也是一曲
颂歌

原来，那灯光
其实就是一张网
像一场浩劫
躲不过，却挣脱了

17

灯下
堆垒的尸体
白骨一般
那一夜，不曾合眼

灯的海啸
飚风一样
听一只飞蛾临终说
瞎眼的灯，灾难不在这里

18

如果每个人心里
都没有一只飞蛾
钟声
不会准时敲响

冬眠不会醒来
积雪不会融化
恋人们不会热吻
道路可以闲置，海水从此干涸

19

热血
烈酒
飞焰
还有海啸

让我葬身吧
哪怕，一首狂热的诗
足以抵消半生寂寞，半生颓废
幻灯下的浮生，腐水难闻


20

我累了
只想瞌目长眠
你还在，猛撞
这封铅的棺盖

四壁的挽联，你在敲击
昏睡的夜灯，你在飞绕
众生皆累，守灵者也闭目瞌睡
唯你还不死心，飞蛾。
是否你以为，这颗心脏还在跳动

21

第一缕春光里
你出现在森林的树梢
像鼓点
将春光召唤

当夜幕降临
你浮在天坑之上
成群拉纤
在深渊底下。莫非有亡灵

22

从封铅的密室逃逸
只看一眼
你是灯的弃儿
也是灯的遗血

这盛大的光明
你只取一盏
绕成一生一世的
亮眼。有风却说你瞎

23

你是遗血里飞出的
血胎
那血管里遗传的火
从未泯灭

大地的灯盏都昏瞎
你在萦绕
迴循
在他们身旁

24

一页白纸之上，擂满
鼓点
飞蛾，你去的时刻
正是黎明

我醒来
只当你是一个梦
我的手稿
不用書写，却用你的翅粉完成

25

太地之上
遗留一只苦难
那是
一个诗人的前世

飞蛾啊
你还是我今生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明日，祭文

26

所有神话都破壳
溢出疼痛的浆液
而你己诞 生
在灰烬里，打滚

在花枝
在花蕾
在灌木林之上
在深涧之下，采摘生之气息

27

你扑入的灯
却是你的新娘
吻过红烛
才换来一生疼爱

所有的伤口
都有你的影子
守护创疤的安宁
你，飞蛾
切勿道听途说
被扬柳折腰
被昏花的理智腰斩

28

这丝稠之夜
用丝绸包着火
一滴岩浆
滴穿
良宵

哦，我爱
你的包容
丝滑柔软
却总被烫漏，险些着火

29

乱撞的夜
隐现伤痕
狂欢着，死去
只怕醒来

喊疼
一地狼藉
道不明
爱，恨

30

切勿乱撞
我用手心捧着你
你却要挣脱
浮现
在夜的孤灯下
在风雨初歇的刀锋里

31

自由落体
来到足下
有时从墙撞回
我的稿页

你不在绿叶飞舞
却将一声叹息
萦绕在身边
我明白你己疲倦，需要安慰

32

你的无悔终有回报
从今以后
只爱你的伤痕
在那盏灯下

缝好伤口
一针一线

33

玻璃墙之外
你的小擂点
不绝入耳
你无法穿越，却

在我内心
哗哗坠落，如铁锤
砸醒幕墙
一个影子，穿刺而出

34

弃婴啊
乖。只在饿了渴了
才啼出几声
你这么小也懂得适应社会

乖。有饭吃
有花衣穿
有愿意亲娘一样
给你喂奶粉

35

单亲妈妈
怎么也割不下
这首小诗
她只给她喂过三天的奶水

她那么乖
这三天那么乖
莫非也懂
这三天，都拟成她的一生

36

叫你一声妻子
跟我走

叫你一声妈妈
跟我走

叫你一声女儿
跟我走

你为何陷在那灯光里
昼夜，坠落

37

说过的一句话
便是灯盏
我如此狼狈
甚至飞不出完美的弧线

即刻，飞赴你的召唤

38

你掐灭的灯
还在亮着

我的沮丧，是让自己
失去了飞翔的欲望

这些残翅，如何再展

39

跌地的一刻
己明白
泪水滑落
残翅难再

一只蚂蚁来咬

40

什么声音？
沙沙。弄出一点声响

小不点儿
害怕黑夜。弄伤了
足踝

灯光
没长眼
不懂他的恐惧
像飞蛾的影子，比马大

41

小不点
撞了老灯泡
直幌

怎么看不见
飞蛾的表演
也不鼓掌

风哈哈大笑
小不点儿
幌乱了灯的眼
一地木马，游鱼

42

飞蛾。敲打古钟
风，听见
在闪电里，敲
在雷呜里，敲
在春天的维幕，扩散
她是一只听筒，在波澜的尽头
聆听，回声从波浪的那头，传来

钟声，悠扬

43

说是灯花
灯便成了树
说是树吧
夜便成了影子

说是影子
风便乱了章程
说是章程
飞蛾，却成了主角

这些小风暴
一刮起来
哎，灯光有点招架不住
直说，饶了我吧

44

星星，是飞蛾的翅膀上筛下的翅粉
宇宙很大啊
像一只飞蛾飞过

我看见内心的宇宙
正朝一盏灯疾驶。沿途的灯花，次第开放
将影子，挽留在长长的巷道

45

起飞。带着泥巴的嘱托
告诉灯光
初遇你的惊喜

灯
你竞不啍声
只将孤影洒落一地

疼了，痛了
才知向泥土深处坠落
在一朵花上安家落户

炽热地围绕，轻歌
她己成为眼里的灯

46

第一次破茧
便是还首《小翅膀》
原以为飞越田野
星空，就在等待荣光莅临

可是每次飞向田野的边缘
却总要返回
在那里，只望见黄沙漫漫



2016,6,28.暴雨。初稿。

哑榴

二稿——————

飞蛾


诗/哑榴

a.

1

习惯于飞赴网络的灯
这一刻，死机
停顿在一个燃烧的雨夜
黯然，啜泣

一页白纸在黑暗中
疗伤
用清晰的墨点
浮出诗行

2

没有金丝鸟的甜喉
大鹰之翼翅
飞蛾
你的勇气胜过猛禽

每一次坠地
如蝉壳吵哑
让子夜听上去如此愀心
你在彻夜练习么

3

几回头破血流
低头谢罪
向住光明的心
始终如一

一线生机
总如一线光明
从草堆之上，扶摇
直上。飞啊，飞

4

向生活求饶
只为将残翅保留，不被剪断
爬行的距离

尽管漫长
种种委曲，辛酸
在飞起的一刻
化作乌有

5

那些虚无的灯盏
让道路简化成一条直线
确切地说只是线段
死心一次，转折一次

你来看这张航海图
这些伤心地的坐标
九曲连环，如果拉直
也可以包围地球几个来回

6

春风吹来
仰视天空之日
你也会惊叹，一只飞蛾扑火的舞蹈

几次折下
再次飞出
你还真像个小孩
也许，真理的视线己破解

7

第一次破茧
便是还首《小翅膀》
原以为飞越田野
星空，就在等待荣光莅临

可是每次飞向田野的边缘
却总要返回
在那里，只望见黄沙漫漫


b.

8

说过的一句话
便是灯盏
我如此狼狈
甚至飞不出完美的弧线

即刻，飞赴你的召唤

9

少时热衷于直线飞行
在少女门前撞出鼓包
那闺室里的灯盏
红莲一般，诱惑

螃蟹烧红的铁钳
至今勒在飞蛾的胸口
她夹起烫伤的灵魂
撕裂骨血，想吃掉自已

10

黑蜘蛛口边，的
残翅
也是一曲
颂歌

原来，那灯光
其实就是一张网
像一场浩劫
躲不过，却挣脱了

11

这丝稠之夜
用丝绸包着火
一滴岩浆
滴穿良宵

哦，我爱
你的包容
丝滑柔软
却总被烫漏，险些着火

12

乱撞的夜
隐现伤痕
狂欢着，死去
只怕醒来

喊疼
一地狼藉
道不明
爱，恨

13

切勿乱撞
我用手心捧着你
你却要挣脱
浮现
在夜的孤灯下
在风雨初歇的刀锋里

14

自由落体
来到足下
有时从墙撞回
我的稿页

你不在绿叶飞舞
却将一声叹息
萦绕在身边
我明白你己疲倦，需要安慰

15

玻璃墙之外
你的小擂点
不绝入耳
你无法穿越，却

在我内心
哗哗坠落，如铁锤
砸醒幕墙
一个影子，穿刺而出

16

炽热地围绕，轻歌
伤了。向泥土深处坠落
在一朵花上安家落户
翅膀，金粉皆失
夜的伤感，在白天寻找栖身之地

17

你的无悔
终有回报
从今以后
只爱你的伤痕
在那盏灯下
缝好伤口
一针一线

18

你掐灭的灯
还在亮着

我的沮丧，是让自己
失去了飞翔的欲望

这些残翅，如何再展


c。

19

弃婴啊
乖。只在饿了渴了
才啼出几声
你这么小也懂得适应社会

乖。有饭吃
有花衣穿
有愿意亲娘一样
给你喂奶粉

20

单亲妈妈
怎么也割不下
这首小诗
她只给她喂过三天的奶水

她那么乖
这三天那么乖
莫非也懂
这三天，都拟成她的一生

21

飞蛾
叫你一声妻子
跟我走

叫你一声妈妈
跟我走

叫你一声女儿
跟我走

你为何陷在那灯光里
昼夜，坠落

22

跌地的一刻
己明白
泪水滑落
残翅难再

一只蚂蚁来咬

23

什么声音？
沙沙。弄出一点声响

小不点儿
害怕黑夜。弄伤了
足踝

灯光
没长眼
不懂他的恐惧
像飞蛾的影子，比马大

24

小不点
撞了老灯泡
直幌

怎么看不见
飞蛾的表演
也不鼓掌

风哈哈大笑
小不点儿
幌乱了灯的眼
一地木马，游鱼

25


说是灯花
灯便成了树
说是树吧
夜便成了影子

说是影子
风便乱了章程
说是章程
飞蛾，却成了主角

这些小风暴
一刮起来
哎，灯光有点招架不住
直说，饶了我吧

26

所有的伤口
都有你的影子
守护创疤的安宁
你，孩子
切勿道听途说

27

这盛大的光明
你只取一盏
绕成一生一世的
亮眼。有风却说你傻帽

大地的灯盏都昏瞎
你在萦绕
迴循
在他们身旁

d.

28

灯光漂白的四壁
轻轻叹息
飞蛾啊，飞舞不歇
撞击，零乱

告诉我
窗外的，风雨
飞扬的，白桦林
还有，大路上惊恐的马匹，人群

29

在暴风中
卷入。匆忙
你歌唱着，擦烫
闪电的前额

飞蛾啊
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此热恋漩涡
沉浮在一个没落时代的风眼

30

灯光啊。我该诅咒你
让无辜的少女落虎口
裸陈在子夜的街头
你让面无表情的人群视而不见

飞蛾啊。我不知道是怜悯
还是该歌颂
恋爱之人皆为白痴
你是为爱，而灯光披着羊皮躲在街头布袋

31

热血
烈酒
飞焰
还有海啸

让我葬身吧
哪怕，一首狂热的诗
足以抵消半生寂寞，半生颓废
幻灯下的浮生，腐水难闻

32

穿上雨衣，直奔主题
在雨水里搬运面包
养活三口，诗歌
来不及思考，信仰

青草搭建草庐
如蚂蚁在骨头上建立城堡
将僵死的昆虫拖拽回家，嗤其骨血

33

灯下
堆垒的尸体
白骨一般
那一夜，不曾合眼

灯的海啸
飚风一样
听一只飞蛾临终说
瞎眼的灯，灾难不在这里

34

太地之上
遗留一只苦难
那是
一个诗人的前世

飞蛾啊
你还是我今生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明日，祭文


e

35

第一缕春光里
你出现在森林的树梢
像鼓点
将春光召唤

当夜幕降临
你浮在天坑之上
成群拉纤
在深渊底下。莫非有亡灵

36

远方的灯盏还亮着
抵达的时刻
才发觉那是一片凄凄坟地
灯是鬼灯么

那么，这夜晚
也是魔幻的吧
浮出的新坟，睁开眼
分明有一盏灯，看上去是个错觉

37

抵达。只是坟墓
多么可笑而荒谬
文字的墓穴前，飞蛾啊
凃鸦成草书的祭文

大地的诗行
竖起无名的墓碑
所有的血液都燃尽
所有的灯光都哑默

38

一盏，一盏，都破灭
炽热的诗句里
还潜伏着不到东海心不死的誓言
如今，只怕海也早己枯竭

在黎明的海滩
飞蛾们排成浪花
向死海里涌
哪有什么海，只有飞蛾的亡歌

39

你是真理也罢
你是谬误也罢
我只看见
一滴飞舞的，血

你带走尸体也好
你留下污点也好
世界上的灯
因你而激动，颤抖，辉煌一时

40

我累了
只想瞌目长眠
你还在，猛撞
这封铅的棺盖

四壁的挽联，你在敲击
昏睡的夜灯，你在飞绕
众生皆累，守灵者也闭目瞌睡
唯你还不死心，飞蛾
是否你以为，这颗心脏还在跳动

41

只用一句诗
将你埋葬
你也有温柔的肉体
甚至，不堪羽扇一击

千万句诗立起来
站成你的碑文
只等春风吹
飞蛾啊，大地飞花，如此斑斓


f

42

举目四顾，找不到路标
所有的站牌写满即刻抵达
在旅途上，捡不起一只风向标
曾经引路的灯塔，溺在一潭死水

一些伤痕，风化成骨头
一些泪水，风干成河床

43

只为一盏灯而死
何其壮烈，英勇

也许，那些灯只是渺茫的理想
尸骨成堆之地
写满一路叹息
也写满烈酒，烈诗，血肉的惋惜

44

如果每个人心里
都没有一只飞蛾
钟声
不会准时敲响

冬眠不会醒来
积雪不会融化
恋人们不会热吻
道路可以闲置，海水从此干涸


45

所有神话都破壳
溢出疼痛的浆液
而你己诞 生
在灰烬里，打滚

在花枝
在花蕾
在灌木林之上
在深涧之下，采摘生之气息

46

风暴已死去
灯也熄
只留下飞蛾
一息尚存。喘息

她最后一次看见
闪电
风暴，灯
在雨水里，复活

47

飞蛾。敲打
古钟
像一只听筒
在波澜的尽头

心声
不死

48

一页白纸之上，擂满
鼓点
飞蛾，你去的时刻
正是黎明

我醒来
只当你是一个梦
惊飞的，手稿
不用書写，却用你的翅粉完成



2016,,20。二稿。

卢兆玉

本诗及其它收入本期  中成十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