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酿酒坊诗人的爱情灯盏

方福光

小镇酿酒坊诗人的爱情灯盏  




五年前一个冬天的傍晚
船夫坤哥摇着八吨载重的小木船出了山村
一路向东行舟千余公里；踏遍山颊险滩
来到江南小镇；船上载着鸡鹅山羊和他的猫狗
他摆过渡捕过鱼载过货。
女人病死后；离开了山里石墙屋
再也没有回家；他送葬了老母亲
独自漂泊 ，闯荡江湖十多年
可以把自己养活；几乎存储不上几个钱财
在异乡温情升腾的春晚。他把木船停在小镇汊口湾边
他上岸走在夕阳苍茫迷糊的衔街头
他的背影被街边的路灯拉着长长的影子，
街边的铺子炉子店场传冒着猪羊牛鸡鸭鱼的香味
火炉烤着土豆玉米棒的老婆婆招呼他
理发店老板招呼他剃头刮脸
门前火炉烧烤猪头肉杂碎的女老板，热情吆喝
昏暗的小镇；人们脸上尽是屠夫的脸色
衬衣下摆扎在腰间的酿酒坊雇佣了他
他决计要学一门手艺；便在小镇酿酒坊落了脚
他身体虚瘦修长；最大爱好是看书写诗
他初中毕业；在家养过鸡种过草药
他孤独而忧伤
他甚至想撕碎了自己埋葬山村
他不甘心一生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几乎没有朋友

在小镇扎下根了；每年有几万块工资
他几乎积攒下来；空闲时用网钩捕鱼摸蟹
赚钱喂养自己；装饰自己时孕育幻梦
有几个诗友邀约一起喝酒品茶
有个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有个读书的儿子
他没有兑现十多年前的承诺；人世间太奇妙


和穿着红睡衣的女人聊天
是诗人在小镇最幸福的事
可以不喝酒不喝茶
穿着红睡衣的女人是他的女老板
她开一爿酿酒坊；生意红火
诗人是个酿酒师傅；女老板把手艺传授于他
一起欢乐喝酒的日子；女人逐渐展开愁容
俩人无话不说；女老板补偿丈夫一百万才离了婚
两人的忧伤和追求的幻想
是存在于这个人世间感升华的证明
他被女老板欣赏后便给饭店酒馆送酒
主动帮女老板分忧解困
送货来的商船歇在酒坊后门码头
他独自卸下八吨粮食
他拒绝了女老板五百块钱答赏
他从异乡来江南小镇五年
他从不打听女老板的家事
女老板最近二年因为酒销售得多量
体态丰盛了不少；常有笑脸
初夏长长的午睡，他的嘴角溢出口水
后河一艘鬼船上的乘客在喝酒
疯狂身体和跳荡灵魂；迷情女老板
被女老板宠着的男人；几年时间才赢得女老板信任
成了她的侍从；暗中呵护着她
他把酒坊当成家；四十七岁在外流浪能干啥

黑猫睁着一只眼盯着他，他在酒坊里面睡觉
躺在竹席上；他脚边欢乐着几只耗子
八只白老鼠拉着他的皮靴子狂叫
他踢了几脚；近几天心里狂躁不安
黑猫睁着一只眼盯着他，他在里面睡觉
躺在竹席上；脚边欢乐着他的耗子
八只白老鼠拉着他的皮靴子玩耍
火炉烤着土豆玉米棒；香气溢满房间
街对面理发店里一个外乡男人
打上鬼主意；午夜摸到二楼老板娘房间
他听见女老板死声力竭的呼叫
扔了写诗的电脑；冲上楼去救下了她
得罪了理发店老板
一个清晨他在酒坊后河边刮脸
理发店老板从身后把他推下河里

他跌落河里；他不会游泳
他挣扎了五分钟沉下河底
女老板为他举行了一个人参加葬礼
只有一个为他哀悼，女老板哭成泪人
出殡去火葬场那天午后
天空下着细雨；女老板请来小学校长
校长是酿酒师傅的朋友；常在一起讨论诗歌
女老板高价雇请了灵车和乐队
灵车后面紧跟八只耗子；抬着他高洁的灵魂
耗子是他酿酒坊里的伙伴
灵车里有酒香茶香
整套新的衣帽鞋子
把一幅仿自己模样的油画放进了灵车
她知道肯定是小镇上几个男人背后搞鬼
镇上几个男人背后耍手段欺侮她
会写诗的酿酒师傅是他们的眼中钉啊
女老板把酿酒坊出卖他人
带着女儿过省城买了房子；从此
离开她的伤心地去了远方